刘师傅被那些山贼吓破胆,赶马车的时候根本没有费心辨别方向,只要能逃离那个危险的地方,谁还有功夫考虑哪条路通往哪,于是当他稍稍镇定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刘师傅狠狠的甩着手中的赶马绳,早知道会碰见这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他就不该贪财走这条路。
马车缓缓的停下,外面寂静一片,白苏已经先她一步撩开帘子,“刘师傅,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已经到了。”
碰到这种情况,人一般都会迁怒,刘师傅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狠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几分嫌弃,“我迷路了,你们下来看看这是哪,真是晦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雇了你,你就应该把我们安全送到万缘寺,现在找不准方向,难道你还要怪我们不成。”
“哼,如果不是你们觉得官道难行,我会绕道这么偏僻的林子,还能碰上山贼,真是倒霉。”刘师傅颓然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地一坐,看着四周横生的丛木叹气。
白苏还要上前找他理论,秦舒虞拉住她,“行了,找不准方向,我们互相埋怨也没用。”
秦舒虞走到刘师傅身边,眸子清亮有神,“刘师傅,你赶马车多年,虽说一时认不准方向,给你点时间应该能找到正确的路线吧。”
刘师傅不知想到了什么,上上下下打量着秦舒虞与白苏。荒郊野外,两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且还颇有姿色。刘师傅四十来岁的心不知何故突然活跃起来,秦舒虞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刘师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家都很着急,现在天色大亮。咱们只要好好看看,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线,你觉得呢?”
刘师傅看了一眼秦舒虞。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白苏,男人就算有**,只要不是变态。都不可能喜欢一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白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马车一直都是你在赶,我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刘师傅搓了搓手,憨笑道,“当时我急得很,再说这里我以前也从来没有来过,所以……”
秦舒虞替他把未完的话说出来。“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刘师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们再多付些银子也是可以的。”
刘师傅收起对白苏的觊觎之心,只要有银子,那些龌龊事能不做最好,“不知道姑娘准备出多少。”
“你!咱们当初说好的价钱,你这是坐地起价。”
刘师傅无奈的摊手,明明是憨厚老实的长相,愣是因着他的笑透出几分无耻的猥琐,“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我以为只是把你们送到万缘寺就行,谁知道这短短一路还会碰上这么多事,担惊受怕不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又少做一单生意。”
白苏气的恨不得上前打他一顿,秦舒虞讽刺的扯着嘴角,示意她稍安勿躁,“好,只要你能在天黑之前,把我们带出去,价钱翻倍。”
“好,两位先上车吧,我去前面探探路。”
等到刘师傅独自一人走远,白苏才不忿的骂道,“本来我看他说话朴实,才寻他带我们来这里,没想到这人竟然敢趁机要挟我们。”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坏人的脸上难不成还写着字,以后我们多加注意就行。”
“姑娘,咱们先去车上坐着吧,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得小心。”
秦舒虞透过茂密的树林看着太阳,光线丝丝缕缕的投射到地面,少了些灼烫的热意,她随意的摆摆手,“不用了,在外面坐着吧,里面闷的很。”
…………
“夫人,前面不知发生何事,地上躺了好些人。”率先在前面探路的人急速回来禀报。
祁连天暮自己下来,跟着侍卫到前面查看,那些人中了迷药全部失去意识睡在地上,金大斧等人少数清醒着,但是被柳无尘阴了一道,之前仓皇逃窜,紧急情况下谁还顾忌那些倒地的兄弟,所以才造成眼前看似横尸一片的情况。
祁连天暮轻轻探过那人呼吸,“这些人都没什么大碍,而且我看他们打扮不像是普通百姓,估计是拦路抢劫的山贼。”
旁边那人闻言看了一眼祁连天暮,这小少爷这些日子确实学会了不少,若是以前八成会率先吩咐他们救人,“少爷,山贼虽然为非作歹,只是这事与咱们无甚关系,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祁连天暮淡淡的点点头,这些人身上也没见血迹,既没有生命危险,还是不要过问的好,“继续赶路吧。”
李长乐见他走来,有些奇怪的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太清楚,不过那些人看着也不像好人,娘,咱们就别管了。”而后他也没再进马车,此处路途颠簸,还不如骑马方便。
之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只是还未前行多远,祁连天暮身下的马不知何故突然受惊,发狂的朝前狂奔,李长乐惊慌的看着他歪歪斜斜几乎从马上颠下来,失声叫道,“天暮!”
其他侍卫也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反应过来后,立马驾马追赶,李长乐心里担忧,却也只能在原地等着,那些侍卫可不敢让她犯险,出门时将军三令五申,夫人比少爷重要……
隐藏在枯枝落叶中全是藤蔓,马儿蹄子扬起的再高,也有好几次险些绊倒,祁连天暮刚学会骑马没多久,碰到这种情况,只能俯子,紧紧的拽着马鬃毛。以防自己被摔下去。
“少爷,您一定要抓紧缰绳,千万别掉下去!”
祁连天暮闭着眼睛。横生的枝杈从他脸上身上滑过,他感觉到自己皮肤火辣辣的胀痛,握着套绳的手逐渐被勒出血痕,就算再痛苦,他也只能忍着,马匹狂奔的同时他若是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后面的侍卫很快就被抛下,发狂的马可不会选什么平坦的地方奔走。那些侍卫就算护主心切也顾忌着自己的安全,被抛下再正常不过。
“该死!”越是危险,祁连天暮脑子越是清醒。之前没放在心上的眼神,这会想起来他才发觉那个将马让给自己的侍卫有些不对劲,他当时还以为那是属下对主子的敬意,这会细想才能体味出那是阴谋得逞的喜悦。这次派来跟随他们一起来万缘寺的人。父亲一再审查,竟然还是被有心人混进来。
原本正在努力辨别方向的刘师傅耳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立马抬头,还不等他躲开,就见那马扬着蹄子狠狠的踩过来,祁连天暮慌乱的摆手,“赶紧让开!”
“啊!!”随着一声惨叫,刘师傅直接被马蹄踩踏而过。祁连天暮眼神一惊,喷溅的血液让他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他总觉得刚才的场面似曾相识,眼前好似被漫无边际的血红包围,嘴里喃喃自语道,“娘……”他身子不自觉的抬起,下一瞬间旁边横生的树枝直接勾拦住他的腰,手上力道松开的同时,他跟着从马上坠落,在地面上狠狠的翻过几圈才停下趋势。
而那匹马则呼啸着狂奔而过,秦舒虞与白苏对视一眼从地上坐起来,“刚才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惨叫!”
“不会是刘师傅吧。”
白苏急切的叫道,“这里偏僻的很,没有他我们要怎么离开。”
秦舒虞心里也想骂人,只不过是出去放个风,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变故,还不等她回过神,白苏眼前出现一只狂奔过来的马,眼神一缩,猛地抱住秦舒虞的腰身就地一滚,“砰!哐当!”
白苏搂住秦舒虞在地上滚动着躲过马儿的贴蹄,只是那辆停在原地的马车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不仅前面驾车的马被撞翻在地,破旧的马车也差不多肢解。
“姑娘,你没事吧?”白苏惊魂未定,立马起身把秦舒虞扶起来上下打量着。
秦舒虞惊魂未定,听着白苏的话好像在空中飘,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目光直直的看着地上散落的木板,以及倒在地上的两只马,地上蔓延出一片血迹,她控制不住的骂道,“卧槽!这特么简直是谋杀!”
白苏无语凝噎,再次打量着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秦舒虞,“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对了,刚才那身惨叫可能是刘师傅传来的,我们赶紧去看看他伤的如何。”
白苏应了一声,扶着似乎有些腿软的秦舒虞,“现在马车已经散架,若是刘师傅再出事,我们恐怕真的找不到出路了。”
秦舒虞深深的呼吸出一口气,朝前走了几步总算是镇定下来,安抚的拍着白苏的手背,“没事,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就算刘师傅挂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
白苏顿了一下,“刘师傅挂哪去?”
秦舒虞:“……”
“总之你只要相信我能将你安全带出这片森林。”
白苏脸色有些沮丧,“姑娘,这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从一开始就不该撺掇你去万缘寺,如果今日不出来,我们也不会碰上堵车,若是不遇上堵车,我们就不会绕路走,不绕路怎么会碰上山贼,没有山贼劫财,刘师傅也不回胡乱赶车……”
秦舒虞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白苏,别自责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谁也料不到此行会这么危险,再说只是迷路而已还没到性命攸关的地步,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奴婢太不应该了,还要让姑娘安慰。”
秦舒虞挑挑眉,“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你还救了我的命呢,这样说来我确实要好好感谢你,不如咱们以后别以主仆相称……”
“不行!”秦舒虞还没说完,白苏就干脆的拒绝道,“姑娘,你平时对奴婢已经极其宽容厚待,咱们不能乱了规矩。”
秦舒虞看着白苏认真的眼神,败下阵来,“算了,之前的话当我没说。”
白苏乖巧的点头微笑,秦舒虞只能在心里叹气,原谅她真的理解不了古人这种忠主的心理,“咱们再磨叽,可能真的只能看见刘师傅的尸体了。”
秦舒虞耸了耸鼻子,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脸色有些难看,事情可能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白苏指着地上有些血肉模糊的男子,“姑娘,那个不会就是刘师傅吧。”
秦舒虞上前一步,模了模刘师傅的颈动脉,“还活着,只是那匹马直接从他胸口踩过,嘴角出血这么严重可能是肝脏破裂,这种情况下根本救不了。”
白苏还没见过这么血淋淋的现场,皱着眉朝后退,视线瞥见草丛中还有一个趴着的身影,“姑娘,你看那边。”
秦舒虞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未起身,就被刘师傅拉住裙子的下摆,他眼神已经有些散光,求生的**支撑着他,“救救我……我不想死。”
“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这里又不是现代,没有仪器检查更何况他们还迷路了。
刘师傅克制不住的咳嗽着,嘴角又沁出血迹,“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是因为你们才受伤……狼心狗肺……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秦舒虞也很无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走向死亡,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抓着,那种心焦的感觉形容不出来,她只是个中医院的学生,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她治疗的范畴,“对不起,我真的……”
“呸!”刘师傅痛苦之下,吐出的血沫喷了她一脸。
“你……你这人真是好生不讲理,我家姑娘又不是神医,你受了伤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给老子等着……咳咳……”悲愤之下,他又吐出几口血,眼里的神采慢慢消失,只是眼睛一直大睁,显然是死不瞑目。
秦舒虞叹口气,伸手把他的眼睛合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致你死亡的是那匹马。”迁怒什么的,她只能呵呵哒了。
白苏拉着秦舒虞的袖子,“姑娘,咱们去看看那人,奴婢看他身上没什么血迹,或许没什么大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