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不说话,凌婉婷已经明白了宛如的意思,便在一旁冷笑道:“既然祖母身子强健,不愿意让宛如分担,那宛如还是在忠国公府住着吧。”
“不不不,宛如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林氏想了想,答应了又如何,只要先将宛如匡,回了永乐侯府,将大门一关,让宛如对外传不出去话,凌婉婷又能奈他何。
林氏答应的勉强,凌婉婷眼底闪过一抹凌厉,说道:“金禧阁的丫鬟婆子们,都被我活埋在院子里了,三妹妹回府,身边也没有个使唤的人,不如让彩琴跟着一道吧。”
林氏已经处处退让,却不想凌婉婷还要得寸进尺,若是让彩琴跟着一道,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儿。
“永乐侯府那么多的丫鬟婆子,随便拨上几个,就够宛如使唤了,哪里还用得着忠国公府的丫鬟?”林氏说着,就指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丫鬟说道:“春香,夏雨你们以后伺候三小姐。”
凌婉婷还想再说,宛如却觉得,不能在这里这么耽搁着,若是皇上与皇后很快就赶回来,那她就走不月兑了。
“姐,彩琴是姐跟前的大丫鬟,一时离不得这边,若是姐实在不放心,就让沉香跟着我吧,她这些日子伺候我,也知道我的习惯了。”
凌婉婷沉吟片刻,见宛如神色镇定,又想着今个儿五妹妹的事儿,宛如才是背后的策划者,那周氏的当家的,若不是有人指点着,不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便暗暗放了心,道:“那好,就沉香吧,若是有什么事儿,你自己解决不了的,就让沉香给我传个话。”
宛如含笑点头,林氏想着,只要不是彩琴,彩璃两个大丫鬟,其他的都好对付,也就答应了。
宛如心急,与凌婉婷福身告退,跟着林氏回了永乐侯府。
这厢四皇子派人去传话,果然皇上与皇后一道返了回来,凌婉婷只说是自己不精心,却丝毫不提宛如这个人,皇后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太子生怕将宛如牵连进来,自是也不提。
只四皇子沉着脸,看着这些人,这个凌宛如真真是奇怪的,前世里,明明她应该是在这次的宴席上被父皇瞧中的,怎么如今却是变了一番模样?
若那凌宛如当真想要入宫,只要站在这里,说上几句话,也就顺理成章的入宫了……
对一件事情生了疑惑,四皇子萧子诚少不得要让人去查探一二,这才知道,凌宛如竟是在皇上与皇后赶回来之前,就离开了忠国公府,这样匆忙,倒像是躲避着什么。
再细细查问,凌宛如生母苏氏的死,竟是想要带着凌宛如逃离京城,躲避选秀,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厢宛如与林氏到了永乐侯府,才下了马车,林氏早已经变了脸色,方才在忠国公府说的话,仿佛都只是一阵风,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春香与夏雨始终跟在林氏身侧,只当是没有瞧见凌宛如,任谁都知道,苏氏已死,这府里,是老做主了。
宛如垂眸冷笑,难道林氏以为,自己回府,是来受凌辱的吗?
宛如领着沉香,上了抄手游廊,林氏走在头里,身后突然间没了人,扭身问道:“宛如丫头,你去哪儿?金禧阁在前头正院。”
宛如停住脚步,温柔似水的说道:“金禧阁既是正院,那必是留给将来的主母的,宛如哪儿能住到金禧阁去?姐说了,让我暂住在秋雨榭。”
林氏有些个咬牙切齿,却是说不出别个,秋雨榭是大丫头的地方,也是这永乐侯府最大的一所院子,便是她,也不敢轻易踏足那里。
宛如见林氏没有他话,便福了个身子,继续前行,似是漫不经心一般的问道:“沉香,我听姐说,秋雨榭的管事婆子,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
宛如这话音一落,林氏身子就是一震,若不是宛如这般提及,她都险些要忘记了,之所以大丫头出嫁多年,秋雨榭也始终有人打理的井井有条,可不就是因为皇上派的那个史嬷嬷吗?
林氏急忙吩咐身边的春香,夏雨道:“还傻愣着做什么?方才不是说了吗?让你们服侍三小姐,怎么?连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不成?”
春香与夏雨急忙告饶,匆匆赶到了宛如的身边。
宛如只淡然一笑,瞧在春香与夏雨的眼里,却是讥讽非常,只知道,自己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到了秋雨榭,史嬷嬷亲自迎了:“三小姐,正房都收拾好了,才煮了些粳米粥,三小姐是先梳洗一番再用,还是先用着,暖暖身子?”
如今冬日里,宛如手里连个手炉也没有,才一进来,就是一股子寒气。
宛如原想着,这史嬷嬷该是伺候姐精心些,毕竟姐才是皇上与苏氏的私生女,她虽明面上是姐的嫡亲妹妹,可实际上,却是半点跟皇上不沾边的。
却不想,史嬷嬷会这么体贴。
“先用些粥吧。”宛如搭着史嬷嬷的手,进了正房,四处都暖洋洋的,一下子就将身上的寒气给驱散了。
史嬷嬷端了一小盏粳米粥,配着两碟子小菜,宛如优雅的吃着,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史嬷嬷在一旁瞧着,就默默的点了点头,到底是嫡女,又是苏氏亲自教导的,规矩礼仪就是那几个庶出的比不上的。
春香与夏雨在史嬷嬷面前还算是老实,但还是有些倨傲的,到底她们两个原是老跟前的大丫鬟,在永乐侯府呼风唤雨的人物,便是苏氏,也让着她们几分。
因而,没等着宛如吃完,便尖着声音问道:“史嬷嬷,老派奴婢两个来伺候三小姐,不知道奴婢两人的住处在哪里?”
夏雨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东厢房装扮的别致,听说,如今忠国公跟前的彩琴,原就住在东厢房的,便补充说道:“奴婢与春香在老的永环院时,一直是住在东厢房的,也方便伺候主子。”
史嬷嬷没说话,甚至于都没有看她们两个,这是变着法的预备着住了东厢房的。
沉香在一旁愤愤不平,奴婢们住在哪儿,那是要等着主子吩咐的,没听说哪个奴婢还能自己挑选了住处的。
是人都瞧得出来,东厢房是除了正房外,最好的住处,但就算是东厢房要住人,那也该是史嬷嬷住下,她们两个丫鬟,凭的什么?
宛如也不说话,慢条斯理的将最后两口粥喝了,就着史嬷嬷的手漱口,方才捧了一盏香茗,似笑非笑的看向春香与夏雨。
春香与夏雨被宛如那阴冷的眼神吓到,一时无言,片刻,却是又去史嬷嬷那边找台阶下:“史嬷嬷怎得不理会我们两个?”
史嬷嬷先是看了宛如一眼,见宛如轻轻颔首,方才说道:“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三小姐还没有说话,哪有做奴婢的先张口的道理?”
春香与夏雨被堵了嘴,不满的说道:“我们两个总也要先拾掇好了自己那边,才能伺候三小姐吧,自然是想趁着三小姐用膳的功夫,就收拾妥帖了的,如今史嬷嬷耽搁了时间,一会儿我们两个怕是不能伺候着三小姐午睡,用晚膳了。”
沉香终是忍不住,上前甩脸子说道:“呵,我在忠国公府也是正院伺候的二等丫鬟,却是没见过什么奴才收拾在主子前头的,三小姐还没有收拾妥当,你们急个什么劲儿?”
眼见着,三个丫鬟就要吵起来,宛如却是轻飘飘的问道:“史嬷嬷是住在哪里的?”
史嬷嬷恭声回道:“奴婢住在东边的耳房里,那边支着炉子,旁边是个小厨房,方便给主子弄些吃食。”
“哦。”宛如应了一声,看向沉香说道:“那你以后就住在西边的耳房吧,我有什么事儿,也好叫了你。”
沉香应了,就见春香与夏雨对视了一眼,仿佛那东厢房已经是她们囊中之物了。
果然,宛如说道:“我倦了,先歇个午觉,春香与夏雨就去永环院收拾了包袱吧。”
春香与夏雨喜滋滋的去了,要知道秋雨榭是永乐侯府最好的院子,那东厢房,便是比永环院的正房也是不差的,她们两个,那过得可是小姐般的日子。
沉香皱了皱眉,却是没有说些个什么,这几日,服侍着宛如,也知道宛如是个有主意的,轮不到她们做奴婢的说嘴。
宛如端坐在紫檀木芭蕉夜雨妆台前,将发髻上的绢花取下,缓声问道:“史嬷嬷,这秋雨榭是个什么格局,都住着什么人?”
史嬷嬷恭声捧了一身浅鹅黄色素面寝衣,恭声说道:“秋雨榭是三间正房,旁边两间耳房,东厢房与西厢房如今都空着,对面的三间倒座里,住着三个粗使的婆子,三个粗使的丫鬟,正房后头的五间后罩房,有三间是小库房,一间柴房,余下的一间是管着库房的童妈妈在住着。”
宛如想了想,问道:“姐留在府里的东西很多吗?”。
史嬷嬷摇头说道:“大部分的东西,都当做嫁妆带到忠国公府去了,如今留下的,都是府里老和侯爷,姨娘等人给了的。”
宛如微微颔首,低声与史嬷嬷叮嘱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