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段时间流光飞逝,期间晁鸢与李怡种种偶遇,出门踏个春会在溪水潺涓处偶遇,逛个夜市会在灯火阑珊处偶遇,吃个饭会在客栈马棚处偶遇,总之就差如个厕会在茅房偶遇了。
世上虽有机缘巧合一说,但一两次还可以理解,如此频繁的巧合就一定是人为的了,只不过每一次偶遇的结局几乎都如出一辙的变成李怡想要和晁鸢套套近乎,结果被晁鸢手里的九节鞭乱鞭打出一丈之外。
晁凰虽说过晁鸢是在等自己的真命天子,在等到那个人之前绝不会在其他男子身上浪费时间,但我看着每一次身为皇族的李怡在晁鸢面前丢足了颜面却还一次次想要接近她,都开始有点心疼李怡了,我想,晁鸢就算看不上李怡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
我有这样的想法说明我还不够了解,或者说不了解这世上存在的某一类特殊的。这一类人在感情上很强势,她越是离不开某个人,越是想方设法地远离某个人,好证明给自己看,自己并不是离不开这个人。
晁鸢就是这一类人。
但晁鸢并不是这一类人里的成功代表,她没能成功证明给自己。
失败的那一天是一个星空璀璨的仲夏夜。不知晁鸢得了什么雅兴,放着自家府上十几年的陈酿不喝,偏偏女扮男装跑到城里小店讨酒喝。
她在小店的二楼择了个靠窗的位置,酒喝得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瞥去。我坐在离她不远处也掩护性的要了一坛梅花酿,一边喝酒一边偷偷看她。
“姑娘一直往在上看,可是看上了在上什么物件?”晁鸢端着酒坛喝下一大口酒,目光向我投,脸庞被晕黄的灯光映的有些模糊,却可看清这张明丽的脸上有微醉的晕红。
我也刷的脸红了,跟踪被当场实在叫人没法不脸红,好在她现在不认识我,我支支吾吾道:“没、没,我就是看生的俊俏……”
听到晁鸢态度十分认真地看着我:“这么说姑娘便是看上在下了?只可惜在下……”说话间还惋惜地叹了两口气,我没想到晁鸢扮成男装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赶紧截住话茬转移话题说:“不瞒,其实我方才我是在看的面相……”
“哦?”
我硬着头皮:“其实我是个算卦的……”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撒的这个谎实在是太妙了,我带着现实中的结局来到这段过往,她的未来我简直比她自己还清楚,这样说来我比卜者还能卜,于是兴致忽至:“想要我算一卦么?我算卦很准的。”
她眯起眼睛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我挪到她的桌上与她对面而坐。
她说:“那便卜卜我的姻缘吧。”
我装模作样地掐了会手指头,然后又掰着她的手看了许久,虽然除了看到她修长的手指和莹白的皮肤,别的什么也没看出来。我想,这可真是一双好看的手。
装模作样了一会,我晃了晃脑袋,故意清了清喉咙,说:“姑娘的姻缘怕不是一帆风顺。”
听到我这么说,她似乎也来了兴致,身子微微探:“此话怎讲?”
我想起秘辛中所说险些落水而死的女侍卫,想起此刻被李怡关在无忧宫中的瑶湮,想起她多年委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身边做李怡的细作,换来的却是李怡一朝登上皇位就将她的妹妹宠惯六宫,站在晁鸢的角度,这的确算不上一帆风顺。
酝酿了一会措辞,我说:“我不知如何定义‘好姻缘’,或许你和你的心上人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爱到干柴烈火,爱到你死我活,这些我都不得而知,我只看到了结果,结果是你没能和你的心上人携手白头,他最后、最后爱上了别人。”
第一次把别人的未来透露给别人,这种知晓旁人福祸的感觉令我兴奋刺激,我喝了半口酒,抑制住心中小激动,又咳了两声道:“当然了,若你不看重结果,觉得能有一段美好的过程便已无悔,就该另当别论了。”
她看着我,眸子幽深却很明亮,像深夜一现的昙花,笑了两声:“姑娘说的有板有眼,只可惜……”
我喝一口酒:“可惜什么?”
“算命一说,我从来不信。”
刚喝近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我瞪着眼看向她:“你不信这个还让我给你算半天做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打发时间。”
“……”
又坐了一会,她拎着半坛酒起身告辞,我被她了一次,就不敢再跟上去,打算等她走远了再找晁凰。这家店的梅花酿远没有墨白酿的香,她走后我就丢到了一边,一个人趴着桌子看桌上的油灯忽闪忽闪的亮光,离开画境之后我很快就能闻到墨白酿的梅花酿了。
楼下街道上忽然传来酒坛摔碎的脆响,我一个冷子跳起来,扒着窗户往外看。
五个人站在窗子下面,四个男人,一个女子,确切地说,四个男人中还有一个是女扮男装的晁鸢。
晁鸢将酒坛使劲向三个男人扔去,趁机一手将柔弱女子从三个男人的包围中拉出来,柔弱女子哭哭啼啼地低头用袖子抹眼泪,看样子是遇到流氓调戏良家妇女。
不过他们今日出门忘记了翻黄历,于是很不幸地遇见了晁鸢。我见识过晁鸢的九节鞭,也见识过她手中的剑。三个膘肥体壮的流氓看到一个瘦小的坏了他们的好事,眉毛立刻竖了起来,转而将晁鸢围住。其中一个一把扯住她的辫子,用力一扯,将她的假发和帽子一并扯了下来,及腰长发齐齐散落。
三个流氓先是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摩挲着双手:“原来是个如此俊俏的小妞。”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晁鸢,晁鸢只是往后退,却不拿出袖中九节鞭。三个流氓yin笑着将晁鸢逼到角落,身后是墙,她再也无路可退,其中一个流氓一手扣住晁鸢的肩膀,扯开她肩上的衣服,露出雪白肩头,三个流氓的yin笑声愈加猖狂得意。
我转身往楼下跑,不知晁鸢为什么不反抗,但总不能看着她被欺负。
还没跑到楼梯口,yin笑声却骤然停住,我有些诧异,返回窗子重新往下看去,只见方才还活蹦乱跳地三个壮汉已齐刷刷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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