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苏寒走出医院,他站在马路对面再回头看这座巨大的建筑,才感觉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那团阴影稍微消散了点。似乎离那个人远一些,他就可以把今天的一切当作一场梦,一场充满痛苦和压抑的梦境,一场他本不愿意想起今天却被勾起的梦境。
那一切,可不就是一场梦境吗?
已经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五年是多少个岁月,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一天天的数着过下来,他尽量把每一天过的充实,不停的工作,学习、研修,所有的时间都作出安排,就为了让自己不要闲下来。
就这样过了五年,他以别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在升职在进步,他知道医院里很多人都说他是一个工作狂,一个冷漠的工作狂。
对,他就是一个工作狂,一个冷漠的工作狂,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要做一个冷漠的工作狂,那是因为他想利用工作,来忘掉那场虚幻的梦境!
慕苏寒收回视线,转身走开。
现在想来,那场梦境得有多虚幻啊!
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的生活里突然闯进了一个女生,她是温柔的,调皮的,可爱的,甚至还有些胆小的,但也是让他印象深刻的。
在一次次不期然的偶遇变得越来越频繁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了她的心思。于是他像对待每一个靠近自己的女生那样,他开始对她冷淡疏离,甚至有时候故意板起脸孔对着她。
但是这是个多么不会看人脸色的女生,他都已经那样冷淡了,她居然还能每次都厚着脸皮,微笑的和自己打招呼,哦,好巧,又遇到你了!
那么明显,明明就是她故意在等着他,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就连一直跟随在她不远处的方维彬,他觉得他都汗颜了,为什么只有她,还能那么高兴的说出这句话来。
这样的巧遇经历了快半年的时间,他苦恼不堪,她却一直都乐在其中。
面对她始终明媚如花的笑脸,自己终于也无奈的笑了。
认定了这个人,他就没有想过再改变。虽然那时候他只是一个贫寒的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虽然那时候,他从她的穿着言行就能猜得到她家境优越,但是他真的就已经认定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家境优越到如此程度。从他们频繁的见面开始,一直沉默跟随她的方维彬就曾经警告过自己,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可是他那时却想,既然要警告,为什么不在他没有动心的时候警告呢,他不是一直都在一边默默看着他们的吗?
他开始疑惑这两人的关系,但是她说方维彬只是和她特别亲近的兄长,是父亲好友的,两家关系亲厚,所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如果他知道她口中的父亲好友指的是她父亲的秘书,如果他知道她说的一起长大,实际上是方维彬一直陪伴着她长大。如果他知道一切,那么他绝对会猜得到她的家庭,到底优越到什么程度。
可惜那个时候,他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以为她们只是普通的商人家庭,两家关系要好,儿女经常在一起相互照顾也没什么特别。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拿方维彬作哥哥对待。
甚至他有一次还见过方维彬的父亲,她口中的那个父亲好友,一位西装笔挺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长相老实,待人温和,气质和方维彬有几分相似。
这个看起来事业有成待人客气的男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他只是她父亲的秘书。
如果都知道,他会快速的结束那一切吗?
慕苏寒在心里不止一次的这样问自己,如果不是她那么单纯的想法,如果他知道一切,那么他会结束这场不该开始的开始吗?
世界上没有如果,方维彬的警告不过一个月,他和她的真正开始不过两三个月,他便知道了一切。
那个长相老实的中年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次这个男人不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温和,他公式化的像接待客户一般的把他请到一家咖啡厅里坐下。
然后他看着从桌面上递的支票,便猜到了一切。
这个男人口中的叶总裁,这个男人口中的小姐,这个男人的客气礼貌和毫无情感的话语,让世界上最搞笑的桥段发生在他的面前。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支票都是递给灰姑娘的桥段,这一次的主角却变成了他,一个贫寒的爱上富家女的穷小子。
他只是觉得可笑至极,这样滑稽的场面,但是当男人说要他离开小姐的时候,他却发觉自己再也笑不出来。
这场关系,该进的时候他没有进,该退的时候他已不能退!
拒绝,带来的是无情的打击。
他即将毕业,那个男人话语里隐含的威胁他听的出来,他的劝说比之方维彬更具有引导性,一项项一条条的列举出来:两人巨大的家庭落差,一段年少荒诞的恋爱感情,一个男人一生的事业起步,还有他背后无比贫寒的困境,他那含辛茹苦的母亲,还有正在准备高考冲刺的妹妹。
是啊,直到这些所有他在乎的人和事都列了出来,他才,原来那个人在他的心底已经这么重要了,重要到足以和这些他最珍贵的东西相较衡。
经过了一番痛苦艰难的思考,他终于下定决心,紧握着她的手说,只要你不放手,我绝不会放手!
虽然他并不能给她家里给她的那样富贵繁华的生活,但是他有足够的自信,他可以给她一个平凡幸福的生活,一个他们共同的都想要的生活。
他是如此艰难的作出那个决定,他很清楚他给叶家的答复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应,他满心的准备好,接受一切开始袭来的困难。
但是,所有的困难,都敌不过她无情的放手。
没想到最后先放弃的人,是她!
很快传来她要结婚的消息,他不相信这一切,拜托了林浩,用尽了办法才弄到叶家的请帖,但是又怎么样呢……
这个人,她擅自开始了一切,然后,又擅自结束了一切。
……………………
小剧场:
看官(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分手多久了?
叶树卿(迷茫):额……大概……那个……五年……左右吧……
慕苏寒(精准的):一千八百八十五天,五年两个月零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