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进一个小巷,小巷里很安静,只有几个孩童在嬉闹玩耍。马夫停下车,敲响了其中间民房,木门打开,奔出两个看似瘦弱的小厮,抬出一块长长的门板,铺在只有三四阶的台阶上,马夫驾着马车驶进小院里。门板被抬,木门重新合上,一切安静有序,就象没有人来过一般。
马车上下来一个身形清瘦的人,裹着一件厚重的白裘,几乎整张脸都藏在裘帽的白狐毛里。他脚步匆匆,却给人安稳从容的感觉。一个小厮在前头引路,马夫紧随他的主人身后。
到了书房门口,那小厮想进去通报,却被快上一步的马夫一把扯住,冷冷的一眼迫住了小厮,狐裘主人已进了屋,小厮仰起脸来,冲着马夫嘻嘻一笑,一拳向他的鼻子砸去,直而快,挟着风。马夫一只手掌挡住了他的直拳,半步未退,他摘下头上的斗笠扣在小厮的——脸上,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正是楼池月城门口见过的少年,计先生的侍驾之一。小厮躬身退下,两人只交一手,自然没有惊动书房内的主人。
书房内,其间的主人背窗而立,脸隐在暗处,高阔的额头,锐利的眼神,不怒自威,这是一个惯发号令的上位者。
“计先生匆匆而来,只为那个叫楼池月的女子?”低沉如闷雷般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嘲讽之意。“计先生未免太过小心。”
“此事如是办砸了,黑翼盟在王爷的眼里可就是一无是处。楼池月心智很高。她当真是凑巧进去赌一局吗?还是已经瞧出了破绽?”计先生清矍的脸上一无表情,“黑翼盟如老鼠一般躲在地下二十年,等着狮子渐渐老去。如今想走到阳光下来,谨慎些总是好的,免得被阳光灼伤了。”
“计先生当真以为我这小小的院落埋不下一个死人吗?还是你以为在怡亲王的眼里,一个死人也要比我黑翼盟重要些。”那人慢慢地走向计先生,双手拢着,右手的拇指上套着一个黑玉扳指,左手的指骨突出。应是一个使左手剑的高手。这是一个长相身材都很普通的人,两袖无风自鼓,杀气盈袖。举手间便可杀人于当场。
计先生狭长的双眼眯了眯,脸上挂着笑,“道兄何出此言,我所鄙薄的当然是战大将军王。道兄长于谋略。计某虽狂。又怎会放心不下。”
“三日内必有回报,计先生请回吧。”这位道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计先生重新坐回马车上,眼里有了笑意,心想:“这个陈在道,江湖混久了,三言两语就激得他鸡飞狗跳。黑翼盟的黑玉扳指落在他手上,那个战大将军王。八成已死透了。三天,就算楼池月察觉到什么。应该来不及动作。”
陈在道自后院翻墙而过,紧邻的是另一间民居的后院,他背着手,悠闲地往这间民居的书房走去,哪有怒容,“云明的首席幕僚,却原来是个胆小怕死之辈,真是黑翼盟之福啊。”而这家民居正门所对的也是一个小巷,小巷里走几步,有一个角门是虎豹房后院出垃圾的小门。
计先生拿起最新一期华报翻看一下,看到智力游戏题,模着山羊须,略想了想,太简单了,地下宝藏,地下最常见的当然是老鼠,把绳子绑在老鼠脚上,自然可以跟着老鼠出来。计先生再看了一下其他消息,便放下了。
回到梅园,楼池月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赵芝兰怀孕了,算起来已有三四个月了,自打她闭宫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因为最近皇帝去天女宫比较勤,那些个盯着德妃空缺出来位置的嫔妃们自然盯得很紧,然后就查到赵芝兰一直瞒着的消息。
接下来的后宫又热闹了,一场关于龙胎的保卫战要打响了。楼池月虽有些担心,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赵芝兰已经很小心了,她的天女宫没有连着后宫内苑,而是与皇帝的寝宫相邻,若是这样皇帝都护不了她,那真是要出鬼了。
而杨淑妃趁着大家的目光都投在天女宫,她不动声色地开始布局了,不对,她的局恐怕早已布好了,只是针对楼池月做些调整。
楼池月细看了王司膳送的关于杨淑妃的食单,食不厌精,杨淑妃虽然茹素十几年,吃得极为精细,注重养身。一个虔诚礼佛的人应当并不注重身外物,好吧,就算她从小娇养着,楼池月对她的佛心也心存怀疑。所以,她需要更多更详细的关于杨淑妃的资料。
墨从窗外飘了进来,脸上有疲劳困倦之色,“杨淑妃这几日没有出她的寝宫,一早起来在苑里急行十圈以上,一身大汗之后去沐浴更衣,用过早膳之后,开始礼佛,先是在祠堂中,跪在蒲团上念经半个时辰,略活动一下就抄经书,午膳后会歇一个时辰,会有师太来讲经。晚上会有些奇怪,她在缝制一件男子的斗蓬,用得是紫色大科绫罗配红狐毛皮围得帽子。一直到亥时方才入睡。她身边得用的是一个杨嬷嬷和一个兰嬷嬷。她们也很少出去,没什么异常。”
“可事实上,她们把消息递了出来,而且还让砚墨来监视我。可见她们行事非常小心谨慎。或许她们有一套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方法。”楼池月想了想,一时也没有好的方法,杨淑妃的文心宫早已淡出宫人们的视线,她宫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想安插人手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先去歇着吧。容我想想。”楼池月让墨去歇着了。楼池月将笔墨纸砚拿出来,开始研墨,这个最能静心。
“咚咚。”两声短促的敲门声,楼池月抬头看了一眼青,见她藏得很好,方才问道:“谁在门外?”
“先生,是我。”低低的声音传来,却是云风。
楼池月忙跑开门,一把把他拽进来,回身把门关了,一股冷风一激,她打了个冷战。楼池月低叱道:“你怎么跑来了?被人看见了不得了,宫门已落,你跑后宫内苑来找死哪?”
“最多被父皇训斥一下,你看我这一身黑衣,我自己纺得布料,到时我就说为了试验这身黑衣的隐蔽性,反正我做得奇奇怪怪的事多去了。”云风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讨好地解释道。(未完待续……)
PS:今天写得不顺,先更2000字吧,回头赶得及就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