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双只得回到车上,将叶雁的原话一五一十跟聂维钧说了。一边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眉目都是淡淡的,嘴角却有些隐隐要上翘的趋势。他家少主莫不是傻了?被叶小姐拒之门外还这般开心,还是当真看上那个红玫瑰了?郭双一想到那个整天腰肢扭得快要断掉的女人,就浑身打了个冷颤。“少主,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个杰夫,但是红玫瑰的事,叶小姐还是知道了,现在还将你拒之门外。这可如何是好?”
聂维钧半垂的丹凤眼淡淡地看见了他一眼,却是笑了:“你啊,脑筋还真不是一般的死。你这样如何能讨叶雁的欢心?”
郭双听得糊涂,耳朵却是红了,“怎么又关叶雁的事了?我们不是在说叶小姐的事么?”
聂维钧只是笑而不语。郭双半知不解的,甚是抓心挠肺,又不敢再开口问,一边开车,眉头却一直轻轻地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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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维钧看了一会,觉得实在是捉弄够了,而且还有事要他去做,便重新开口解释道:“叶嘉薇这女人既说出了那句话,便表明她在吃醋。”
郭双恍然大悟,“原来叶小姐不是真的生气啊。”
“生气倒是有些的,但是主要不是这个,她只是想我哄一下她。至于怎么哄,我还真不知道,我没哄过人,所以这个看你的了。”
郭双:“……”说得像他哄过一样。
“少主,我也没哄过女生啊……”
聂维钧只轻飘飘说了一句,“之前在白云山脚,你不是哄了叶雁?”
郭双手一抖,正开得稳稳的车顿时偏离了路线,“少主!骂人不揭短!我这不是没成功么?万一这次又失败,那可怎么办?要不问一下俞先生?他哄人的功力可谓一流。”
“你给我好好开车。俞柏春那边的战事打得如火如荼,还是别打扰他了。也不知我们这边何时会开打,说起来,杰夫那批货什么时候能到?”聂维钧的手覆在腿上,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郭双见他提起正事,不由得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应该差不多运到了,他也知道我们这边急需,所以说先给我们运过来。”
聂维钧颔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车窗,“你说,送玫瑰花如何?”
“什么?”话题转得太快,郭双一时反应不过来,“送给叶小姐吗?会不会膈应她,毕竟事情起因是红玫瑰……”
“无妨,你送过去她自然懂的。记得,日日送,直到她肯理我为止。”
郭双暗暗地叹气,这个月复黑的少主啊。
接下来的每一天,无论郭双多忙,每天清晨都必然会抽出时间给叶府送花。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跟聂维钧抢女人。不过每天都能看到叶雁,他也就不计较了。
一束又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不停往叶府送去,却每天都是得到同样的结果。郭双送了半个月,渐渐也焦虑起来,这个办法会不会不管用?都说会膈应到叶小姐,少主偏生不信!还是先找个机会打探一下为好。他后来问了叶雁,看看叶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叶雁却也不清楚,他只得央求她去试探一下,“你也不想整天看见我是吧,所以就拜托你去打探一下啦。”
叶雁听见他说自己不想看见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张了嘴想说不是,却还是及时收住了。“那好吧,我替你问问,你明天再来吧。”
郭双点点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就笑了,“多谢你了,那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忙。”
“去吧。”
叶平生和叶嘉文正在忙着准备婚礼的事,而且再过些时日就是叶嘉薇的生辰。之前的几年因为祁玉的事,叶嘉薇没有再过生日,如今已经解开了心结,他们便想给她准备一个惊喜,很多事就不让叶嘉薇碰手。她也就乐得清闲,这半个月都把自己关在药房研究着那些药草,遇到不懂的就遣人去问翁老,倒真的没有出过门。
叶雁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束新鲜的红玫瑰往药房走去,她其实也想不懂,为什么聂少偏偏给小姐送红玫瑰,这不是来添堵么?还没走到就发现叶嘉薇竟在外头坐着,正一口一口地呷着茶。
她眉眼没抬便问道:“又是红玫瑰?”
叶雁怔了怔,点头道:“是啊。”一边走过去一边想了想,将花放在了桌子上还是开口说道:“小姐,我也觉得聂少这样做实在不妥,明知道您不喜欢红玫瑰,还整天送过来,这不是让您心里更不舒服了么!真是的!”
没想到叶嘉薇竟哈哈大笑起来,“小雁,你这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我知道你是替人打探消息的。不过我也不怪你,今天心情好。”一边伸了手去摆弄那些花枝。
叶雁心里一惊,见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不禁有些脸红,“小姐,对不住,我以后不会帮别人去试探您了。”
“傻丫头啊你,帮别人不行,帮郭双我可是允许的。更何况我又没说不喜欢这红玫瑰,这么漂亮的花儿谁都喜欢啊。”叶嘉薇笑了笑。
叶雁一愣,忽略她提郭双的事,“小姐,您是不是太生气了,所以怒极反笑啊?”
叶嘉薇突然站起来,带着一手的药草清香,捏了捏叶雁的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哈哈,笑死我了。我没有生气,我是真喜欢那些花。聂维钧那小子胆儿够肥,敢赌我懂得他的意思,要是我像你一样傻,他可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叶雁还是不懂,伸手捂住被叶嘉薇捏过的脸蛋,“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事正如你所说,是由红玫瑰而起,所以他就给我送红玫瑰。以此表明他的心不是在那位红玫瑰身上,而是在我身上。他若心里有红玫瑰,那只会是我一个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万一理解错了,那您可就一辈子不理他了吧……”
“所以我说他敢赌,也算他聪明,知道本小姐够精灵。”叶嘉薇朗声笑道。
叶雁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不对啊,您既然懂得聂少的意思了,为什么还是大半个月不理他啊。会不会把他的耐性磨光。”
叶嘉薇无所谓地耸肩,“有什么关系,如果他坚持不下去,那这个人就当我看走眼了。我这不还有祁玉哥哥么?”
“小姐,您可别乱说话……”
“知道啦,我也就开个玩笑。祁玉哥哥,他值得更好的人。而我的心,真的在聂维钧身上了。不过如果他不要我,我也绝对不会眼巴巴地黏着他。平日这些女人看得多了,知道有多碍眼,所以才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叶雁忽然觉得她的小姐真的变了,如果说以前还有那么一点依赖他人的意识,她如今却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女性。没了谁,她也都还是她自己。这样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怕她自己一个负担太大,又怕她受伤害。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再理聂少?”
叶嘉薇回过头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帮郭双打探到这个地步啊?”
吓得叶雁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姐,我,我只是担心您……”
“好啦,我逗逗你而已。明天吧,明天郭双再来,就跟他说我约聂维钧去喝酒。他自然知道是哪个地方。”
“好,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郭双知道这个消息后,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虽然被面巾蒙住看不到。
叶雁接过那束玫瑰花,微微皱着眉头,“不过看小姐的意思,是不打算带我去。”
郭双笑道:“你担心什么,他们两个单独出去这才好呢。我应该也是不去的罢。”
“可是聂少知道在哪里吗?”。
“这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了,我们不用管那么多,只要他们和好如初便是了。”
叶雁闻言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顿时安心了许多。
聂维钧听见郭双转达的消息便笑了,“这丫头,又嘴馋了。备车吧,去西街。”
日头太大,又是正午时候,街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聂维钧也耐不住热,换了一身淡淡的青色薄衫,他下了车便站到旁边的商铺屋檐下,郭双识趣地没有跟着,转头开车走了。
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得多看这清俊的男子几眼,有些大胆的女子甚至想上去问他叫什么,却被他冷淡的神情打发走了。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不停地眺望着街头。
忽然有个月白色旗袍的女子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路人都极其好奇清俊男人接下来会做何反应。
聂维钧转过头,看见言笑晏晏的叶嘉薇,竟一时愣住了,他好似许久没有见过她,大半个月了,自从在马场见过一面之后,两人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好好说一下。
“等了很久吗?”。她清脆的声音响起,不同于那天在马场的冷漠,此时是雀跃的,是明媚的,一如她整个人,明媚而温暖。
聂维钧淡淡地笑了,惊掉一堆路人的下巴,“没有,我也才下车,原以为你从这边进来,所以一直看这边。”
叶嘉薇轻轻扯了扯裙摆,这么久没见确实是有点紧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她特意化了妆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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