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冬天越来越深,深到寒风凛冽,原来北方终究是北方,本质还是不会变的。叶雁的手紧了紧身上的桃色外套,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清澈的大眼睛。说起来这件外套还是小姐在呈祥店给她定制的呢,幸好当初怎么也想着带过来。
去到叶嘉薇的房间需要经过一条长廊,长廊外面有人在打扫,见到叶雁便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叶雁微微笑了笑当做回应,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今天她感觉有股莫名的冷清,好像,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
大概走了两分钟,总算到了叶嘉薇的门前,门把没有松动,叶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来也不早了,小姐怎么还没起来?她轻轻敲了一下门,没有人应答,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小姐这段时间不怎么吃饭,再纵容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不要也罢。
“小姐,起来吃饭了,再不吃饿坏自己就不好了。”叶雁走到床边,慢慢撩起床帘,只看见一床被子,小姐什么时候喜欢把头盖住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掀开被子,里面居然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大枕头,她心里顿时便咯噔一声,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小姐不见了?会不会只是很早出去了?叶雁这样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跑了出去。
凛冽的风将她的外套刮得呼呼作响,上面的两条缎子随飘着,有种萧条的意味,长廊的人见她跑得那样急,便问了,“小雁姐,出什么事了吗?”。
叶雁忽然停下脚步,对了,问问小芬说不定她会看见小姐,“小芬,你在这里扫了多久的地?”
小芬虽然疑惑,却也照答:“早上六点便在这边了,因为最近冬天,树叶落的多,所以便一早起来了。”
“这样,那你有没有见到叶小姐出门?”叶雁语气有点急。
“你是说少夫人吗?没有啊,我一直在这边,你还是第一个经过的人呢。”
小芬的话音一落,叶雁便知大事不好,小姐真的自己偷偷离开了!难怪昨晚她让她别去叫她吃饭,如果昨晚她便敲门进去会如何?至少能跟着小姐一起走吧??????可是她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自己一个人走掉了。她一个女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在大上海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小姐可是连投靠的人都没有啊!
叶雁越想越慌张,这事还是得靠势力庞大的聂少解决,虽然他现在在意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可是应该不会对小姐袖手旁观的!这么一想叶雁便往东苑跑去了。
东苑离长廊不远,不消半刻,叶雁便到了,只是没见到聂维钧,倒是看见了连连打着呵欠的忧灵,美人海棠春睡初醒,叶雁却没心思欣赏,反而更加烦躁。若不是这个女人,小姐也不会搞到这个地步。
忧灵呵欠打完了,笑道:“不知道叶小姐到我住所有何贵干呢?”
叶雁不想与她多说,更加不想将叶嘉薇不见的事情跟她说,免得她幸灾乐祸。“我来找聂少,不知忧灵小姐可知道聂少的去向?”
“你说维钧啊,他一大早便出去了。可能去书房了,你可以去那边找一下。”
“多谢,打扰了。”叶雁说完便立马转身走了。
忧灵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身影,撇撇嘴便继续回了房间。
叶雁在赶去书房的途中便遇上了郭双,好似看到救星一样立马走了上去,“郭大哥,聂少是不是在书房?”
郭双见她一脸着急,忙问,“怎么了?少主刚刚在书房,不过我们商量完事情他便准备出门去见傅先生了。”
“出门?不好,应该还没上车吧!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拦住聂少!”
叶雁急忙地越过郭双往外跑去,郭双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追的,长腿一迈便走了过去,“你别慌,我去追,你慢慢来。一定会拦下给你的。”
叶雁的脚步确实不及郭双,他跟聂维钧在门口等她的时候,她才跑到大厅。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聂维钧,叶雁立马将叶嘉薇的事说了出来,“聂少,小姐不见了!”
聂维钧在被郭双拦下的时候有问什么事,但是他说是叶雁有事,想着肯定是与叶嘉薇有关,便停下来等她,没想到竟是等来这样一个消息。极少表露神情的聂维钧此时脸色煞白,声线有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叶嘉薇不见了?你有没有找清楚?会不会是出门了?”
“早上六点便在长廊的小芬说没看见任何人经过,而且小姐是从昨晚便开始不对劲的。前几天她虽然跟您吵架的时候也不会出来大厅,但是也会让我陪她在房间吃饭,可是昨晚让我别去打扰她。我以为她想一个人静静,所以便没去找她。今天早上过去一看,房里便没人了。”
“你能确定她是自己出走还是被人掳走的么?”聂维钧心里开始慌张,听着叶雁说叶嘉薇跟他吵架,感觉十分不好。但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误了事。
叶雁皱着眉头,“我去她房里的时候,里面很整洁,也没有发现有挣扎或打斗的情况,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想必是小姐自己离开的。”
她走了,她如他所愿走了,可是为什么他心里会如此难过。只是他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被傅里叶的人带走的?傅里叶那人,实在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不过也不能确定她是自己离开,我去傅里叶那边看看,郭双带一部分人去外面搜寻,水路陆地都给我搜清楚,肯定会有人看见她的。记住,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要放过。”如果是叶嘉薇自己想走,必然是想走得远远的不被他找到,不会是去叶家人那边,更加不会去傅里叶那里。他昨天的话还是伤害到她了,她只是想远离他罢。
郭双急忙应下,转身便准备去安排,叶雁连忙跟上去,“郭大哥,带上我,我也要去找,小,姐。”
聂维钧眉头紧锁,因为这几日的忙碌,他的眉间甚至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川字。坐在车上的他恍惚想起,那时候叶嘉薇曾用她轻柔的指月复按平过他的眉间。他在此刻无比地想念她。
汽车被他催促开得飞快,不一会便到了傅家,他调查过傅里叶,自然知道他家所在。让司机去敲门,他披着黑色的长外套在门口站着,过往的人都不可控制地将目光停留在这个俊美男人身上。过了一阵子,暗褐色的大门被人开了一条缝,有个面目清秀的小厮透过门缝问道:“来人是谁?可有预约?”
司机回答:“聂维钧先生。没有预约,不过你报此名字,你们先生必然出来见面。”
小厮看到站在一旁的聂维钧,此人气度不凡,也不敢随意怠慢,只说了一句,“既然如此,请先生稍后,我去问过我家主人,立马给您回复。”说完便又关上了大门。
此时的傅里叶刚刚用完茶,正在兴致勃勃地逗弄新买的鹦鹉,却忽然想起那张精致的小脸,冰山美人啊,想必很快便有新的玩物上门了。
眉清目秀的小厮恭敬地弯腰报告,“主人,聂维钧先生来访,见是不见?”
傅里叶挑了挑眉,哦?竟登门拜访来了?“请他进来罢。”
小厮便去开了门,给聂维钧带路。
黑衣男人的气场极大,还带着深冬的寒冷,小厮无端打了一个冷战。不知这人在主人面前会不会还是这样倨傲的姿态,还是匍匐像一条狗?
可惜他也不够资格去看这一幕,将人带到,他便退下了。
也就没看到他心中预料像只狗的男人是如何决断地掏出一支枪,慢慢抵在他主人的额前。
傅里叶也吃了一惊,背后惊出一身汗,“聂先生这是在做什么?我当你是客人般招待,你竟是这般对待我?”
“我不跟你说废话,叶嘉薇在不在你这里?”聂维钧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比这冬天的气候更要低下几度。
傅里叶故作镇定地摊开手,“喂喂喂,聂先生要找媳妇也不应该来问我要吧?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你媳妇不见了找我,我也变不出来给你啊。”不过他心里也疑惑,叶嘉薇不见了?
“确定这事不是你所为?想清楚再回答,否则我手中的枪会使你的脑袋开花。”
“当然,叶小姐还救过我一命呢,我怎么可能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若不是你对她有非分之想,现在的情形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说这事谁该负责?”聂维钧冰冷而俊美的脸庞现在仿佛是一块冰雕出来的冰块,渗着冻人的寒气。
“聂先生这么说,是想终结我们的合作关系?”
“我已经不关心这些,没有你傅里叶,我聂维钧同样可以在上海捞到钱,只是你这艘船会比较快捷罢了。既然出了这件事,我也不想再跟你合作。话已至此,还有,跟你的合作伙伴说一声,忧灵这个棋子,他失策了。以后若是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
“你就不怕我们联手对付你?”
“难道你们不是一直都联手对付我?”聂维钧邪魅一笑,将抵在傅里叶额上的枪支收了回来,之后,扬长而去。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