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道成叫来的这位法国妞,打一进茶水间,自始至终那粉白的脸上都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蛮有礼貌的模样谈不上讨人喜欢,但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的开场白是一番很详细的自我介绍,比如她出生在法国的某个小镇啊,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上过什么学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背井离乡的啊
要是香菜不开口打断她,只怕对方要从她自己的家庭背景道教育背景再到职业生涯,都要说的事无巨细。
“我并不想听你的自传,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取到钱。”
乍一听香菜张口便是流利的法语,这名法国美妞笑脸一僵,更难掩那双美丽的像是一对彩色玻璃珠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惊诧。
法国美妞笑脸凝滞,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香菜一副假小子模样,穿的是渠道成的旧衣裳,背靠沙发而坐,双臂环在胸前,翘着二郎腿。无论是从她的行头,还是从她的举止,让人看不出来她有多尊贵。然而她高冷清傲的目光逼退对方的直视,甚至能够压迫得人抬不起头来。她身上好像还散发是一股让人忍不住匍匐在她脚下的气息。
香菜极富耐心,眉眼间不骄不躁,的时候也是不疾不徐,“怎么,我说的是一个很难让人回答的问题吗?”。
那法国妞喏喏道:“我们花帜银行的利息比其他银行要高出三分之一,其实其实你们可以考虑继续把钱存在我们银行。”
“你的意思是。不经过你们的同意,我们还取不到我们在你们银行存的钱了是吧?”
法国妞神色尴尬,“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可以随时来取钱。”
“我要取钱,现在!”香菜的口气变得咄咄逼人。
这法国妞大概是没碰到过像香菜这么强硬又不肯退让的主儿,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该怎么应对。
见她半晌不,一旁的老渠有些着急了,压低声音问香菜,“她怎么不啦?”
“大概是被我流利的法语给惊艳到了。”
自吹自擂的人。老渠不是没见过。但是像香菜这样一本正经给自己点赞的人。他还真是头一回碰到。对她,他还真是没脾气。
被晾在一边的法国妞偷偷审视香菜,美眸转了又转,眼中的不安渐渐褪去。心神安定下来。随之面上镇静了许多。
“请您稍等。”留下这一句。法国妞便要退出茶水间。
香菜喊住她,“请稍等一下。”
对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容不变。
香菜改用中文说:“我知道你能听得懂中文,就算你要继续装作听不懂也没关系,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接下来的话听完。你可以把你们银行所有不同国籍的人都叫到我跟前来,你们要是觉得你们有实力陪我玩,我不介意奉陪到底,我这个人最喜欢你们这些自以为能力出众的人了,正好可以用来给我打发无聊的时间。”
对,姐就是这么屌就是这么霸气!
不想被姐虐,还望尔等三思后行!
请记住,姐是林良辰!
虽相识的时间不长,但老渠知道——
香菜为人豁达而率性,行事随心又恣意,有时张而不狂,有时狂而不妄。
她这样的性子很容易得罪小人。
老渠着实不忍香菜为他做到这份儿上,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轻轻拽了一下香菜的袖子,一脸难色道:“算了,不取了,咱们走吧。”
香菜不依了。他们当真此刻打道回府,岂不是如了某些人的意?
瞧瞧法国妞脸上的那股高兴劲儿!
从法国妞身上收回视线,香菜眉头轻拧,脸上浮现出愤然和不甘之色,对老渠怒声道:“我想问问了,这钱到底是谁的?!”
存在花帜银行的那些钱,是老渠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挣来的!当然是他的!
一想到刚才那股怂劲儿,老渠就觉得自己特别不争气。胸口闷闷地,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不能一遇到困难,就让香菜出头。
老渠深吸一口气,脸色绷紧,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没了一丝退怯之意而是一片毅然决然之色。
尖锐的目光锁定在法国妞身上,好似一道禁/锢的咒语,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你们要是再不把我的钱给我,信不信我一个把你们投诉到财政局去!”老渠终于威武了一把,以重重的一声冷哼结束了示威。
法国妞身上的禁制一松,转身逃出了茶水间。
随后来了一个华人,许是刚才那名法国美妞的上司,借口手下的人不懂事还是自己忙,跟老渠说了一堆赔礼道歉的话,亲自引老渠去取钱。
香菜和渠道成留在了茶水间。
渠道成约莫着这次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老渠能成功取到钱的话,还多亏了香菜帮忙。
他道出心中的感激,“小林,这次麻烦你了,多亏了你”
香菜不过就是装了一下蒜而已,其实也并没做什么。只要勇往直前不生退意,银行的那些人就不会一直认为储户是好捏的软柿子。
她并没有把心中的谦虚表现出来,“我说你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别人可以麻烦了吗?你跟藤彦堂不是好基友吗,你怎么不叫他来呀?”
“好基友是什么?”渠道成问。
香菜抱头痛呼:“这是重点吗?!”
渠道成当真听不出真正的重点是什么吗?
沪市的四大才子之一啊,说好的智商哪里去了?
渠道成默默道:“说好的加薪。会有的。”
香菜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光明的。
渠道成能从她的话中找到隐藏的重点,不错,这孩子的智商没到让人绝望的程度,还是有救的。
香菜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些肉痛道:“加薪就不用了。”有求于人的时候,还是付出些代价才能成事。“渠教授,你路子广,能帮我找几本比较浅显易懂的书吗?”。
渠道成有些不解,不过心中的疑惑很快一扫而空。上回在世和医院见到香菜的哥哥,他发现当时芫荽的手指上有些墨水的痕迹。十有八九是写字的时候蹭到的。想来香菜是想找些书给她哥哥看。
他爽快的答应下来,“没问题。”他还道,“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带着你哥哥到我们学校听听课。”
“真哒!”香菜雀跃无比。当即就不心想着等到芫荽的腿伤好些后。就带他到菖蒲学院认认门。
不过她的这一阵欢欣喜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幻灭了——
“砰砰砰——”
接连响起的数道枪声,清晰的传到了茶水间里,如同一道一道勾魂摄魄的魔咒。渗入人的每一个细胞。
连串的枪声落下之后,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叫传来,同时也把恐惧散布了过来。
香菜头皮发麻,心中惊道:靠,该不会真的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来抢花帜银行吧?!
渠道成脸色猛然变得惨白,满眼惊慌恐惧,心中乱作一团。
他从沙发上弹起,全身紧绷,一刹那之后,只见他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出了茶水间。
老渠在外头!
他的父亲在外头!
香菜默默在心里祷告:渠老板,你千万不要有事,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她紧随渠道成之后,奔出茶水间,冲到大厅。
偌大的厅堂,包括花帜银行的男女职员,二三十人都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伏在地上,胆小的人更是颤颤抖抖。
空气中隐约有一股尿骚味。
渠道成一眼就看到瘫坐在地上的老渠,立马扑了,紧张道:“爸,你没事吧?”
赶来的香菜迅速扫一眼老渠的全身,见他没有受伤,暗暗松一口气。
不过老渠浑身软绵无力,面呈死灰,双眼空洞的望着花帜银行的大门外,嘴上喃喃:“钱钱我的钱”
香菜快速左顾右盼,这才发现老渠随身挎着的菜篮子不见了。
菜篮子不见了。
老渠辛苦了大半辈子,存的积蓄就这么被人给抢走了!
这里的很多人都跟他一样遭了秧。
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很多储户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就这么到了贼人的手上。
那一伙人手法奇快,速战速决,他们八成不是冲着银行来的。
时间不长,香菜料想他们应该跑不远,于是追出了银行大门口,还能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影以极快的速度驶远。
来不及多想,香菜跑下楼梯,打开离自己最近的那辆车的车门,一脚把司机踹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一头扎进了车里。
车里,香菜与那人大眼瞪小眼,“靠,又是你!”
荣鞅只顾着擦风衣上的脚印,一时没认出香菜来。
“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你自己乖乖的下车去,你把自己打晕然后我把你丢下车去,我把你打晕然后把你丢下车去,你自己选!”
荣鞅暴躁道:“你抢老子的车,你特么还有理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算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香菜发动车子,追贼车而去。
荣鞅不禁瞪大眼,仔细打量香菜,认出她的脸来,顿时有一股气堵在喉咙处,咽不下去迆吐不出来。然而胸口处却鼓噪的厉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