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驷马难追
这般想着,她慢慢蹲去,在手离着还有一尺距离时,窗子传来一声轻响,同时本应该熟睡的李世民倏然睁开眼睛,一把握住她的手,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他根本没有睡着,之前那番身世确实说得很动人,但并未打消他的疑心,装睡等着韫仪上钩,结果还真让他逮到了!
被他一把抓住手,韫仪果然露出慌张之色,“二,您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
“你当然希望我睡着了,否则你怎有机会下手!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行刺我父亲!”李世民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润宁和,这一次却异常严厉,令人害怕。
果然如此!韫仪心底掠过一丝冷笑,面上越发惶恐,骇然道:“二您在说什么,什么下手,什么行刺,我是梅雪啊,我不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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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刺客,为何要趁我睡着之时,鬼鬼祟祟,还不是想行刺。”面对李世民的喝问,韫仪急忙道:“不是,我……我怎么会行刺二,我是怕二着凉,所以想给您盖上披风。”
李世民一怔,低头看去,果然韫仪手里拿着他之前给其的披风,未等他回过神来,韫仪已是哽咽地道:“原来……二根本就不相信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我与韫仪是一伙的,是刺客。”
李世民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形,一时无言以对,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韫仪已是挣开他的手奔了出去,留下李世民一人盯着披风发呆。
温暖的身子被冷风一吹,韫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极力克制方才能够阻止笑声逸出双唇,一想到李世民刚才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真是好玩。
任李世民机关算尽,也想不到,自己会反将他一军,刚才她真的很想一刀杀了李世民为墨平报仇血恨。
但是,她没有忘记墨平是怎么死的,墨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所以,在有绝对的把握保护自己之前,她不会贸然动手,刚才她曾听到窗子有些响动,说不定那个段志宏就躲在窗外,一旦她动手,身份败露不说,连性命都不见得能够保住。
李世民,我一定会亲手杀你的,但不是现在!
“吱呀”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韫仪的思绪,李世民从屋中走了出来,欲为她覆上披风,却被韫仪移步避开,冷冷道:“梅雪身份卑贱,不敢用二的披风。”
黑暗中看不清李世民的神色,只听他道:“外头天凉,进去吧。”
韫仪讽刺地道:“只怕一进去,二又会以为梅雪欲行刺于您,所以还是在此处待着得好。”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沈韫仪行刺之后,府中重重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偏偏她却是凭空消失,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在府中有人接应。”
“所以二就怀疑到了我身上是吗?既是这样,您当初又何必救我出来,让我死在地牢里不是更好吗?”。
“在没有抓到沈韫仪之前,每一个人都有可疑,并不单指你一人。”李世民话音未落,韫仪已是故作生气地道:“可是你却对我处处戒备,甚至故意装睡,我本是好心好意,结果……”她声音一哑,道:“只怕……连来这城郊山上画雪莲,只怕也是二的借口,根本就是想借此事试探我。”
李世民自不会说实话,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带你来此,确实是为了画下雪莲寄给无垢;至于刚才,我也确实睡了,不过我常年随父亲征伐,习惯了随时保持警觉,稍有人靠近就会醒来。”
韫仪低了头没说话,好一会儿,她涩声道:“我……我早就与你说过,我也是被沈韫仪给骗了,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是否你们一日抓不到韫仪,我的嫌疑就一日洗不清。”
“刚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了,可以吗?”。
韫仪将信将疑地看着李世民道:“真的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间,一大团积在树上的雪被风吹得往他们脸上扑来,好不容易等这阵风了,彼此头发、眉毛甚至是眼睫毛上都是雪,犹如刚从雪里钻出来似的,极为可笑。
不知是谁先笑了起来,另一个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座荒废了将近一年的村子头一次响起了欢畅不绝的笑声。
待得笑过后,李世民拂去韫仪身上的雪,借着屋内微弱的火光道:“是不是不生气了?”
韫仪别过脸道:“原来二还会在意我这个小小舞姬是否生气吗?”。
“你替我画下雪莲花开,又一起经历这么多,我已当你是朋友,自然会在意。”说着,他郑重朝韫仪施了一礼,道:“刚才之事,还请梅雪姑娘见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等了一会儿不见韫仪说话,他道:“如何,可以原谅我了吗?”。
韫仪见火候差不多了,道:“二都这样说了,我又怎敢再计较不放,只是还请二记着您刚才的话,我确实不知韫仪之事。”
“我明白,不会再有下一次!”随着李世民这句话,韫仪与他一起回了屋子,一夜无事,翌日起来,雪已经停了,地上则积了足有一寸多厚的雪。
二人骑着青云回到府中,刚步入府中,便看到林总管匆匆忙忙走了,紧张地道:“二,您去了哪里,何以一夜没有回府,二与大都快担心死了,也不敢告诉太守,怕影响他的病情,您要是再不回,就要派人去找了。”
“我没事,只是昨日被风雪阻了道,所以未及回城,在城外歇了一夜。”说着,李世民又道:“你派人去请徐大夫一趟。”
林总管刚刚安下去的心,因为他这句话又给勾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李世民道:“二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