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有宫人在外面细声道:“启禀皇上,弘化郡郡守李渊命人呈送来一件玄狐披风还有一对上好的猎鹰,如今正候在宫外,可要传他们入宫?”
“传进献之人入宫。”随着杨广的话,有宫人捧着一件纯黑无一丝杂色的宽大披风进来,在其身后,是两名绿衣少女,香肩上停着两只神态威武的猎鹰,她们屈膝跪下,娇滴滴地道:“郡守李渊祝愿皇上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抬手勾起她们光滑无瑕的下巴,目光在那两张明艳惑人的脸上扫过,当日,李渊进献的两名猎鹰女以及她们各自所饲养的鹰被王威二人据为已有,令他大为恼怒,罢了王威二人的官,可惜那两名女子要不回来了,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李渊竟一直记着,又特意寻来一对猎鹰与驯鹰女进献于他,倒是难得他有这份心。
“带她们去掖庭安置()。”在那两名驯鹰女下去后,杨广道:“安师,李渊可能用否?”
安伽陀思索良久,道:“皇上若当真要用李渊亦可,不过在此之前,小人以为,该先传李渊他们来洛阳一趟。”
杨广眸中露出一丝惊讶,“为何?”
“之前李渊因受刺客袭击,不能奉旨来洛阳,但这一次,没有刺客,没有病痛,一切皆安然,正是可以测试他对皇上忠心与否的好机会。”顿一顿,他续道:“他若肯来洛阳,证明他对皇上确实忠心,并无二意,反之……此人与他的家族都不可再留!”
杨广沉眸思索,十三个郡的军力实在非同小可,令他不得不慎重,尤其是有了杨玄感那件事后。
许久,他终是下定了决心,“好,就依你的话去做,朕立刻命人拟旨传李渊入京;另外,安师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相一相李渊的面相,看他究竟是忠是奸。”
“小人遵旨!”如此,事情当即定了下来,特使带着圣旨快马加鞭赶往弘化郡,在二月十二这日,送到了太守府中。
被唤到松涛居的李建成看到那道旨意后,惊讶地道:“陛下又传父亲入京?”
李渊沉沉点头道:“陛下限为父三月之前赶到京城。”
李建成当即摇头道:“陛下此人猜忌心极重,虽然父亲这两年来,一直装成沉溺玩乐与之中,但陛下未必相信,这次传召入京,恐怕与上回一样,不是什么好事。”
李渊叹了口气道:“为父也知道,但这次并无刺客作乱,为父并无拒绝入京的理由。”
李建成想了一会儿道:“没有刺客,父亲称病就行了,总不至于陛下又派朱御医来为父亲诊治吧。”
“不行。”说这话的不是李渊,而是一同被唤到松涛居的李世民,他道:“许多事情,都是可一不可再,父亲已经推过一次,若这次再推,必会引起陛下的不满。”
李建成扫了他一眼,冷声道:“那依你之意,就眼睁睁看着父亲步入危险之中吗?”。自从那次之后,他与李世民虽然没有再起什么争执,但彼此之间亦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
李世民眸中掠过一丝难过,旋即道:“大哥说得没错,洛阳确实步步危险,犹如龙潭虎穴,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尚未尽归我们,实在不是起兵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陛下的猜忌之心。”
李渊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他抚着颌下长须,叹然道:“看样子,这趟洛阳之行是非去不可了。”
“不行!”李建成反对道:“万一陛下当真要对父亲不利,那可如何是好?”
“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糟糕,我听闻如今山西、河东一带起义频繁,陛下很可能是要我去镇压起义。”
李建成摇头道:“若真是这样,陛下直接下旨就是了,何必非要父亲入京,一来一回反而浪费时间。”
“进京未必会死,但不进京,陛下一定会诛灭我李家满门,我们……没有的选择。”这般说着,他又道:“建成,为父走后,你立刻飞鸽传书,让顺德带着那数千起义军悄悄来弘化郡,若无事便罢,否则就让他们与愿意跟随我们的士兵会合,赶在皇上下令诛杀之前,起兵反隋,弘化郡百姓对我们父子颇为簇拥,相信至少可以占据人和这一点,世民,你要好生辅佐你大哥,保我李家血脉的延续。”
李建成用力一咬牙,道:“请父亲允许陪您前去洛阳。”
“胡闹!”李渊当即喝斥道:“为父是不得不去,你又凑什么热闹?”
“身为人子,岂可眼看着父亲冒险而不管不顾。”说着,他跪下道:“请父亲允许。”
“不行!”李渊断然拒绝,“再说,你要是去了,谁在此处主持大局?”
“可是……”不等李建成再言语,李渊已是打断道:“为父心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言,整个李家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两了!”
李建成死死咬着牙没说话,李渊上去亲自扶起他,安慰道:“放心吧,为父一定会平安归来。”
虽然李渊说得轻松,但李建成心里明白,此去洛阳,必然是九死一生,他实在不愿看到已经年过五旬的父亲去冒这个险,可是正如李渊所说,他不得不去。
良久,李建成用力攥紧双手,一字一句道:“若杨广敢伤父亲分毫,来日必要他百倍偿还!”
此时,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李世民忽地道:“父亲,大哥要留在弘化郡主持大局,不如就由陪您去洛阳。”
见两个皆这般关心紧张自己,李渊心中感动,但为了他们两的安全,不得不硬起心肠道:“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弘化郡内外那么多事,你大哥一人如何顾全的,听为父的话,好生留在此处辅佐你大哥。”
“可是父亲一人入京,大哥与必然日夜牵挂,难以安心留在弘化郡,将心不稳必然导致军心不稳,这种情况下真要打起仗来,两军尚未交锋就已经先输了一半。与您同去,万一陛下真要对父亲不利,也可设法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