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杜如晦已是拎着他的领子抵在墙上,冷声道:“说,为什么要去长丰赌坊?”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那天……”话说到一半,脖子已是被紧紧掐住,气一下子喘不过来,脸色迅速涨得通红,他用力掰着杜如晦的手,无奈后者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正当他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掐死之时,手突然松开了,白三赶紧大口大口地吸气,待得喘匀了气后,他心有余悸地抚着隐隐作痛的脖子,看向杜如晦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你到底想怎么样?”
杜如晦面无表情地道:“很简单,我要听实话,说,究竟为什么会去赌坊?”
“我……”白三刚说了一个字,又慌忙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说,否则他们会杀了我的!”
杜如晦心中一沉,偷窃一事果然不是巧合,其实在刚刚之前,他只是对白三有所怀疑,并()不肯定,结果真让他给猜对了。
“如果不说,你现在就会死!”杜如晦的话令白三浑身一抖,随即色厉内荏地道:“你不必在这里吓唬我,这……这可是天子脚下。”
“你要是不信,尽可试试,不过……你可别后悔。”说着,杜如晦勾唇一笑,阴冷的笑容恐怖如地狱来的恶鬼,彻底击破了白三的心防,颤声道:“我……我告诉你,你别杀我!”
“说!”在杜如晦的催促下,白三咽了口唾沫道:“那之前的一日,我在街上溜达,看到有一个人腰间系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就想去偷来,哪知反被他给抓到了,说给我两个选择,要不报官,要不帮他去偷两个人的钱袋,事成之后,他会给我两贯钱的报酬,我一听不用进牢房,又可以得两贯钱,就答应了,左右只是偷两钱袋罢了,算不得什么难事。”
“第二天一早,他来找我,让我下午的时候,去长丰赌坊偷了吴阿力与赵老九的钱袋。”说着,他又急急道:“不过我真没想到那件事会间接害得他们两个被打死,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会去偷。”
杜如晦没有理会他的话,只道:“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什么也没与我说。”唯恐杜如晦不信,他又急忙道:“我要是骗你,就让我被抓去关一辈子。”
杜如晦思索片刻,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样子?”待得白三点头后,他拉着后者进屋,寻来纸笔,让白三尽量仔细地描述那人的长相,连着画了七八张后,白三终于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白三的指认令杜如晦攥紧了双手,他认得这个人,是崔济的护卫崔永忠,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崔济身上,当真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如晦将那张纸攥成团捏在手里,起身往外走去,正当白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停下脚步道:“你若不想死的话,立刻去叶柳巷的杜宅,见了门房就说是杜如晦让你来的,他自会让你进去。”
白三苦着脸道:“这位爷,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杜如晦回过头,冷笑道:“我这是要救你,继续留在此处,不出一日,就会有人来杀你!”说罢,他大步离去。
白三脸色一白,对了,他怎么给忘了,那人说过,一旦泄露出去,就会取他性命;想到此处,白三赶紧将细软铜钱收在包袱中,匆匆出门往杜如晦所说的地方行去。
且说杜如晦在离开白三家中后,立刻去了崔府,在东花厅等了一会儿方才见到崔济进来,想是因为即将成为驸马爷的缘故,崔济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精神极好;他一进来便笑道:“让杜兄久等了,实在是要准备的事情太多。”
杜如晦笑道:“我明白,可都安排好了?”
崔济答道:“都安排好了,就还差一件事。”
“是什么?”面对杜如晦的问题,崔济笑道:“还缺了两人明日随我入宫迎接公主,就是不知杜兄与裴兄可肯帮这个心?”
杜如晦望着那张笑容和煦的脸庞,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郑阳的死联系起来,可是……他所查到的事情,无一不指向前面这个人。
崔济不见他回答,疑惑地道:“怎么了,杜兄不愿意?”
杜如晦笑一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感慨,我的兄弟竟然就快要是驸马爷了。”
崔济笑道:“对我来说,驸马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娶到公主,从见到公主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盼着明日这一刻。”说着,他道:“趁着这会儿有些空,杜兄陪我去一趟裴府,与裴兄说明日之事。”
杜如晦没有动,淡淡道:“不用去了,莫说是入宫迎公主,就算是你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一定会同意。”
崔济被他说得一怔,旋即笑道:“就算是这样,也得通知裴兄一声啊。”
杜如晦望了一眼跟在崔济后面的护卫,道:“崔兄弟这辈子可曾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崔济愕然道:“杜兄怎么突然这么问?”
“请崔兄弟回答。”见他这么说,崔济摇头道:“没有,我自问明事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杜如晦点点头,正当崔济以为没事的时候,他突然将手中的纸团扔到崔济脸上,冷声道:“那这个呢?”
他这个举动,令崔济诧异莫名,待得捡起纸团展开后,他与身边的崔永忠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道:“杜兄怎么会有永忠的画像?”
“这是我按着白三的描述画的,就是画中之人,让他去长丰堵坊偷吴阿力与赵老九的钱袋。”
崔济盯着杜如晦道:“杜兄难不成是以为我派永忠去偷这两人的钱袋吧?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他们身上的钱吗?”。
“崔家乃是大隋七宗五姓之一,又岂会在意区区那几个小钱,莫说你崔公子,就算是崔永忠这个护卫也瞧不上眼。”说着,他道:“对了,忘了说一件事,就在不久之后,吴阿力二人被赌坊的人打死,巧的是,他们的致死伤都在后脑,更巧的是,出事的时候,都有人去扶过他们。”
崔济皱眉道:“杜兄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