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杜母,早在杜如晦还没有中进士之前,她就一心盼着将来娶一位名门仕女,闺秀千金;如今不仅如愿以偿,娶得正是许多寒门官员都高攀不起的王家千金,怎能不高兴。
定亲的第二天,杜氏本家就派人送来一份厚礼,成亲当日,更是亲来道贺,对杜氏一家客气之至,全然没有之前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是,论权势还有门第,杜氏本家根本没法与身为七宗五族的王家相比,平日里想尽法子也巴结不上,如今旁系成为了王家女婿,自然百般讨好。
在送杜家人进里厅歇息后,趁着暂时没宾客进门,杜母满面欢喜地道:“憋了这么多年的气,可总算是出了,舒坦,真真是舒坦。”
“是啊!”杜父也是感慨万分,之前他们被崔家逼得几乎无路可走之时,杜氏本家可是连门都不让进,他唤堂兄的人,更是风凉话连篇,如今总算是拨云见日了。
这个时候,门房送来一份礼单,道:“老爷,夫人,这个是崔府命人送来的,恭贺公子与王家小姐大喜。”
杜母惊讶地接过礼单,上面列了一连串甚为名贵的贺礼,虽然这阵子崔家没有再找过他们麻烦,却也没想到竟然会送礼来。
在打发门房下去,杜母眉飞色舞地道:“看来咱们这位亲家老爷实在是了不得,瞧瞧这礼单,崔家分明就是服软了。”
杜父连连点头,“总之以后能够太太平平就好。”停顿片刻,他又道:“这次的事,你可真该好生谢谢公主,要不是她,如晦哪里能够娶到王家小姐,咱们又哪里会有今日;你当日可还变着法子阻止如晦入宫呢,幸好这孩子没听你的,否则就没如今这桩好姻缘了。”
杜母被他说得神色不自在,嘟囔道:“我那不是担心儿子吗?哪知道她是替如晦做媒。”说着,她抬高了声音道:“话说回来,如晦之前那样不顾性命的帮她,她为如晦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杜父笑道:“你啊,就是这倔强性子,永远都不肯认错!”
见他这么说,杜母道:“行了行了,被你说得我好象蛮横不讲理似的,要不然等事情忙完后,我……”她咬一咬牙,道:“我跟你随儿子一起入宫,给公主道个谢,这总成了吧?”
杜父连连点头,笑言道:“成成成,就这么说定了!”
这一日,是杜家最为热闹的日子,无数宾客前来道贺,就连萧氏与韫仪也分别派人送来贺礼;所有宾客都知道,今日之后,杜家将会借势王家成为洛阳城的新贵。
其实在大婚半个月之前,杜如晦的官职便已经连跃三级,成为正五品吏部郎中,这当中自然是因为王家的运作,身为王家女婿,这官位若是太低了,未免让人笑话。
不过王家众人在与杜如晦一番接触后,对这个女婿也有之前的抵触变了欣赏,真正接受他为王家一份子;升迁一是为了更符合王家的门第,二是他们认为杜如晦堪当此任,此子将来绝非池之中物。
相较于杜如晦的一番风顺,杨广的日子就要难过许多,底下几大世家名争暗斗不说,自从雁门关归来后,他精神就一直不是很好,经常做恶梦,常常要许多宫女太监陪着方才能够入睡,且即使这样,也经常半夜惊醒,无法入眠,喝了许多药也不见效。
更令他烦恼的是,北方除了长安、洛阳几个大城之外,其他地方都被反隋力量给控制了,随时都担心那些叛军会否打进长安与洛阳来。
几经思量,他决定前往江都,九月,在禁军的拱卫下,他带着一众嫔妃子女还有大臣乘龙舟浩浩荡荡南下江都,于十月时分,抵达江都。
十月深秋,江都的天气要比洛阳好上许多,到了此处,杨广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不再时时刻刻担心叛乱,不过他并没有放松此事,为了镇压农民起义,他连自己的禁军也投入了战斗。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几年里,之前失了圣宠的王威、高君雅遍寻奇珍异宝还有美女,百般讨好杨广,终于又开始得了杨广的宠信。
二人皆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当年受李渊暗算一事,一直牢牢记在心中,重新得幸于杨广后,便一直在杨广耳边说李渊的不是,想尽法子挑唆,想置李渊于死地。
对于这些话,杨广自然是不相信,毕竟雁门关一战之中,李渊是第一个前来勤王的,且仅凭一万人马就逼退了突厥十万大军,除此之外,又在河东先后平定母端儿、柴保昌之乱,极得他信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广渐渐被他们说得有些动了心思,尤其是王威那一句“李渊手握重兵,恐羽翼渐丰之后,不会听陛下之召”。
要知道杨谅、杨玄感都是手中握有重兵之人,而无一例外,他们都起兵谋反了,差一点夺了他的江山,这件事,不论过去多久他都不会忘记。
解了李渊的兵权吗?可是一直以来,李渊都对自己忠心耿耿,若是连他的兵权也给解了还有谁敢给自己的卖命?那么多的农民起义兵谁来镇压?更不要说北边还有虎视眈眈的突厥人,不将之除去,早晚会成大患。
在这个时候,兵权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解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制约李渊,让他不能也不敢对自己不利。
在杨广皱紧眉头之时,王威眼睛一转,道:“陛下,您可还记得突厥人?”
杨广没好气地道:“朕自然记得。”
王威笑道:“臣有一计,既不解李渊兵权,又可以限制他。”
杨广眸光一亮,道:“快说。”
王威应了一声,道:“陛下可以诏李渊为太原留守,然后陛下再遣一两名心月复为副留守,这样一来,就可以制约李渊的兵权。”
杨广起身走了一会儿,摇头道:“如此倒是可以制约,但若李渊存心要反,区区两名副留守根本压不住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