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李世民难以接受地道:“虽然智云非母亲所生,但也是我们的兄弟,且他一直对我们很好,无从半点不善之念,更曾救过大哥你的性命。”
“我知道,我想要保护他的,可是元吉……他擅作主张,根本不与我商量,我又能如何,难道将实情告诉父亲,然后眼看着父亲责罚甚至是杀了元吉吗?”。
李世民神色痛苦地盯着他,“究竟在你与元吉眼中,兄弟是什么?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地举刀相向?”
李建成走到他身前,于漫天飘飞零落的雪花中,哀声道:“世民,大哥知错了,元吉也是,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大哥发誓,以后再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否则就让我死于非命,相信母亲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他最后的那句话,令李世民心中一震,是啊,母亲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康健,他们几人兄友弟恭;若今日,他将一切告之父亲,就等于彻底断了兄弟之情,甚至是断了他们的兄弟,母亲泉下有之,必不得安宁。
再说,除了这件事行差踏错之外,大哥对自己并不差,当年他明知自己放走韫仪,却仍是替自己隐瞒,未曾告诉父亲。
想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道:“大哥所言,是否当真?”
李建成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连忙道:“既已起誓,又岂会有假。”
“好。”李世民点头道:“我会告诉父亲,柳文贪图富贵权势,故向宇文智及通风报信,欲以我等性命,换取功名利禄,所幸上天庇佑,令他诡计未曾得逞;至于同营之人,明知柳文行踪可疑,却未曾及时上禀,险些酿成大祸,故一律以军法处死。”
听得此话,李建成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道:“多谢二弟肯给愚兄这个机会,愚兄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李世民望着他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大哥争抢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我知道。”李建成愧疚地道:“是大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大哥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生这种龌蹉心思,你我兄弟几人一条心,共同助父亲成就大业!”
在与大军会合后,李世民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柳文几个死人身上,未提李建成与李元吉半句不是。
待得他说完后,李渊抚须道:“这么说来,晋阳公主也来了?”
李世民道:“是,公主这会儿正等在帐外,父亲是否要见她?”
李渊思忖片刻,道:“请她进来吧。”
“是。”李世民应声走出帐外,过了一会儿,他带着韫仪走了进来,后者在帐中央停下脚步,朝李渊屈膝道:“晋阳多谢李公救命之恩,昔日晋阳少不经事,犯下大错,事后想来,实在后悔莫及,难得李公宽仁大度,肯施援手救晋阳于危难之中,晋阳实在感激不尽。”
李渊感慨地道:“你曾杀我爱子,但也曾在洛阳城中救我父子,你我之间的恩怨还真是难以说清。”
韫仪垂眸道:“昔日晋阳听信术士安伽陀之言,以为李公会令天下不稳,百姓蒙难;但事实上,真正令天下混乱,百姓苦不堪言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杨广;所幸李公无恙,否则晋阳纵死百次千次,亦难赎所犯之罪。”
李世民插话道:“父亲,公主心怀百姓,曾在杨广面前屡次为百姓进言,可惜杨广昏庸,不仅不肯听劝,还多番责骂公主。”
李渊睨了他一眼,对韫仪道:“过去之事,不提也罢,公主一路过来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带公主去歇息。”说着,他对一旁的侍从道:“好生照料公主,不得有半点怠慢。”
“是。”在侍从领着韫仪出去后,李渊看着李世民道:“你打算如何安置?”
李世民他指的是韫仪,当即道:“父亲即将进攻长安,儿子想着,待打下长安之后,将晋阳公主重迎入宫殿,如此一来,不仅安置了晋阳公主了,也可再一次告诉世人,父亲反的只是杨广,对杨氏一族依旧尊崇。”
“好。”停顿片刻,李渊忽地道:“可还记得玄霸是死于何人之手?”
李世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方才道:“儿子自然记得。”
“记得就好。”李渊声音微凉的这:“为父知道以前在弘化郡时,你与她走得很近;不错,她确实是救过我父子性命,但同样是杀害玄霸的凶手,将她从江都救出来,已经是为父最大的宽容与让步,其它事情,为父不会同意,你明白吗?”。
李世民心中一凛,李渊这话,分明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与韫仪有所纠缠,他低头道:“儿子明白。”
李渊满意的点点头,转而道:“秀宁招募到七万士兵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是,三妹巾帼不让须眉,以一人之力,招募七万义士,实在令儿子佩服。”
“秀宁来时说了,要将这七万士兵交由你指挥,不过你当时去了江都,所以这七万士兵暂时归在为父麾下,如今你既已归来,就交由你统帅,助为父攻下长安!”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李世民原本就与李建成一样,有五万兵力,加上这七万,一下子达到了十二万之众,比李渊直接握在手中的还要多。
在随侍从下去安顿的途中,韫仪意外看到了季容,后者见了她亦是一脸惊讶,月兑口道:“梅雪?”
韫仪走过去,淡然道:“许久未见了。”
季容这会儿已是定下神来,梅雪已经死了,哪里可能还活着,倒是刚才听说,李世民带着晋阳公主到了,那么眼前这个与梅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应该就是她了;想到此处,她微一屈膝道:“妾身见过晋阳公主。”
“客气了,以为弘化郡一副,你我不会再相见,没想到竟如此有缘。”说着,她打量了一眼珠翠锦服的季容,道:“看你这副装扮,应该已经不是区区舞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