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并不这么认为,觉着既然说出了口,就得遵循,否则岂非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再者,李密入朝之后,他底下的将领也会在朝为官,可以将之逐一瓦解分,如此一来,李密孤身一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费一兵一卒而灭掉李密,远远要好过动刀动枪,毕竟除了李密,还有李渊、窦建德等人虎视眈眈,这兵力浪费不得;这一派,以元文都为首。
王世充对此自是不同意,李密就如一头狼,一旦引狼入室,想再赶出去可就难了,而且……元文都究竟是真的想用这个怀柔政策对付李密,还是想趁机勾结李密来对付他,还是未知之数。
虽然他与元文都都是辅助杨侗的,却互不对照,要不是他握着兵权,洛阳城还需要他来守,元文早就对付他了;一旦李密入城,那元文都就等于多了二十万大军,到时候,只怕自己的地位就没如今这么稳固了出于这种种考虑,王世充坚决不同意让李密入城。在这样的僵持下,一个人站在了元文都那一边,令事情发生了倾斜,此人就是杨侗。
虽然后者只是一个没多大实权的皇帝,但毕竟是皇帝,他都支持了元文都,就算是他王世充,也不好明着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密入城已是铁板钉钉之时,王世充在洛阳发动军事政变,诛杀元文都等人,如此一来,掌握在他手中的,就不仅仅只是军权了,有政权,就连杨侗也被他软禁在宫中,整个洛阳城皆被他掌握于手中,而李密入城一事,也彻底断了希望。
经过连番大战,李密大军已是极为疲惫,迫切需要入城休养生息,可偏偏王世充就是不肯开门,所以双方又回到了原先的情况,一方围攻洛阳,一方死守洛阳。
在王世充与李密僵持之时,李世民亦回到了长安,离开之时,是十万大军,回来却只剩下七万余人,至于洛阳,也不曾攻下。
在向李渊禀明这一路的情况后,李世民跪下道:“儿子不仅未替父亲攻下洛阳城,还因大意中了王世充的圈套,令众多一路随我们从太原打过来的士兵葬身于洛阳城外,儿子实在罪该万死,请父亲治罪。”
刘文静也来了,闻言连忙跪下道:“启禀唐王,这一切皆是文静大意之故,被王世充识穿了身份还茫然不知,唐王要罚,就罚文静,不要怪二公子,这次要不是二公子沉着应对,恐怕伤亡会更加严重。”
李渊望着跪在面前的二人未语,站在他身边的李建成道:“父亲,这件事实在怪不得二弟与刘先生,谁也想不到,洛阳那方面竟然会与李密联手,利用李密去对付宇文化及;士兵认出刘先生,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实在怪不得世民。”
李渊亦知李世民此行不易,本就没有深究之意,再加上李建成从旁求情,轻责几句就命他们二人起身,旋即叹道:“如今洛阳城有李密襄助,不吝于如虎添翼,看来短时间内,咱们是没机会攻下洛阳了。”
李建成恭声道:“启禀父亲,儿子刚刚接到急报,李密并没有入城。”
李渊尚不知此事,惊讶地望着李建成,待得听后者说完之后,眉眼间的惊讶之意更甚,“你是说……他将越王软禁了起来?”虽然王世充等人拥立了杨侗为帝,但李渊他们还是将之称为越王,毕竟长安的皇帝是杨侑。
“不止如此,这是儿子安插在洛阳的探子所传回,应该属实。”顿一顿,李建成又道:“恕儿子直言,看王世充的样子,恐怕是想自立为帝,毕竟杨广已经死了,如今连能够牵制他的元文都也死了,废掉越王,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李渊颔首道:“以王世充的心思,这不是不可能之事。”思忖片刻,他道:“从现在开始,盯紧洛阳,有任何消息就立刻禀告于我,不得延误。”
待得李建成答应后,李渊望着李世民二人道:“你们这一路回来,也辛苦了,都下去歇着吧,过两日再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待得李世民二人下去后,李建成眸光微闪,凑近了道:“父亲,其实杨广已经死了,杨侑又什么都不懂,根本担负不了天下兴亡安危,您何不……取杨侑而代之!”
“放肆!”李渊厉声斥道:“我李家世代深受皇恩,岂可做出如此行为。”
“恕儿子直言,杨氏一族,虽于我李氏有恩,但父亲做到今日这一步,什么样的恩情都还了,根本就不欠杨氏什么;相反,杨广在位以来,倒行逆施,犯下无数大罪,杨家早就已经没资格成为天下之主,父亲取代而之,乃是顺应天命!”
“如今尚且无杨氏之外的人称帝,一旦为父取陛下而代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其实李渊并非不想做皇帝,只是……皇帝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想要坐稳,一点都不易,必须得三思再三思。
“可是王世充他……”李建成刚说了几个字,便被李渊打断,“为父知道你想说什么,不错,王世充是软禁了越王,但他毕竟没有称帝,所以,且先看着吧,总之咱们万万不可当最先的那只出头鸟,明白吗?”。
李建成虽犹有不甘,却也知道李渊说得是实情,只得道:“儿子明白。”
李渊点一点头,道:“你去安抚那些受伤的士兵,每人发米三斗,钱两贯;至于死去的士兵,若能找到家人的,一律发米五斗,钱三贯;如今随时都有可能用兵,万不能让士兵们寒心。”
“儿子知道,若父亲没别的吩咐,儿子下去了。”在李渊点头后,李建成退出了书房,一到外面,便看到李世民站在外面,惊讶地道:“二弟,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事情吗?”。
李世民走上来道:“刚才多谢大哥替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