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示意她近前后,长孙氏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担心季妃为难你,所以让文兰去等着;对了,季妃怎么说?”
韫仪在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后,道:“王妃放心,虽然眼下线索断了,但这件事,妾身会继续查下去,必定会找出元凶,让小世子安息。”
长孙氏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垂手站在一旁侍从以及段志宏道:“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在殿内只剩下彼此还有如意几个心月复后,长孙氏方才神情严肃地道:“我问妹妹一句话,请妹妹务必如实回答,莫要隐瞒。”
长孙氏素来温和,这般严肃凝重的模样,文兰几个尚是头一次见,一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了她们。
韫仪神色平静地道:“王妃只管问就是了。”
长孙氏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杀秀珠与丁阳的,是.+du.否为季妃?”
在如意几人惊诧不已之时,韫仪却是连睫毛都不曾动一下,替长孙氏掖一掖被角,淡然道:“王妃果然猜到了。”早在溪边,长孙氏特意叮嘱段志宏护卫,又将大部分护卫留给她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一些;长孙氏固然善良,却并非蠢钝之人,相反,她比许多人都看得清楚。
长孙氏在她脸上扫视片刻,开口道:“这么说来,我并没有猜错?”
韫仪颔首道:“妾身不敢肯定,但一来丁阳是季妃的下人;二来,季妃精通医理,心思叵测,又与妾身素有嫌隙,她的嫌疑确定是最大的。”
长孙氏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我听你说过与她之间的过节,但那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她竟还不肯放过你吗?”。
“并非人人都如王妃这般宅心仁厚。”韫仪轻叹一口气,道:“若妾身没有猜错,她应该是想利用这件事,令妾身与王妃反目,自相残杀,而她就坐收渔人之利!”
长孙氏紧紧咬着银牙,好一会儿方才痛声道:“殿下与太子是兄弟,我们与她也算是妯娌,她怎可为了一已私怨,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吉祥负气地道:“可惜现在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不能将她治罪。”
韫仪默然道:“季容是因为妾身之故,才会加害小世子,是妾身害了王妃。”
“与你无关。”长孙氏握了她的手道:“我很清楚你对孩子只有怜惜爱情之情,从未有害他之意;整件事是季妃他们所为,又岂能怪到你的头上,往后都不许再说这样的话。”顿一顿,她抚着重新变得平坦的月复部,哑声道:“说到底是我自己不当心,没有照顾好这个孩子,令他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待得殿下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说。”
看到她落泪,文兰亦难过不已,哽咽地道:“王妃您已经尽力了,是小世子没福气,殿下会明白的,王妃心肠那么好,奴婢相信很快就会再有孩子。”
不论如何悲痛难过,失去的终归不会回来……
在长安城风波暗起之时,长安城外亦是风卷云涌。
李世民带领的五万人马与预料的一样,成功拦截钟俱仇,并无什么意外,但此战是胜是败的关键,并不在于李世民,而在于李建成。
李建成率领三十万大军离开长安一路到达长武之时,薛举的大军也在那里,两军相遇,就地决战。
李建成入城之后考虑到薛举远征军,身后群山耸立,补给会很困难,故而决定以逸待劳,用粮草来拖垮薛举;所以他下令,不论薛举如何骂战,都不能出战,好生待在城中。
这个计策无疑是不错的,但底下的将士却是不卖帐,对于多有不满,包括殷开山,刘文静等人,这些人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一个李元吉,他是一个战斗狂人,让他对着五十万敌军,却不能迎战,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再加上底下将士的怨言,他几乎天天找李建成说这件事,这一天也不例外。
李元吉缠着正在巡视城防的李建成道:“大哥,你说我们都来好几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出战啊?”
“时机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出战。”李建成的回答令李元吉一阵抓狂,恼声道:“这句话大哥你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一天又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合适。”
李建成停下脚步,拍着他的肩膀道:“耐心一些,别总是这么毛燥。”
李元吉绷着脸道:“到底是我毛燥,还是大哥你胆小?”
李建成面色微冷,不悦地道:“你说什么?”
“以前打仗的时候,大哥总是冲在最前面,从来没有怕过谁,可这一次面对薛举,大哥却犹豫再三,连出城迎战都不敢,这不是怕了他吗?”。
“荒谬,我怕他做甚。”李建成话音未落,李元吉已是道:“自是怕他手里的五十万大军,大哥觉得我们人数不如他,打不过。”
“薛举所谓的五十万大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何惧之有?我若怕他,当初就不会向父亲请缨来打这一仗了。”
“既是如此,就立刻出城迎战,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建成望着远处走过去的一队士兵,徐徐道:“硬拼之下,我们虽可赢,却会折损许多,得不偿失。”
李元吉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得不偿失,既是打仗,就一定会有死伤,从太原到长安,这一路上咱们死的人还少吗?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行了,总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多言。”
“大哥……”不等李元吉说下去,李建成已是横了眼,面有薄怒地道:“怎么,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
李元吉到底惧他,不敢强辩,低头道:“不敢。”
“你若是闲着无事,就去操练那些将士,不要让他们生了惰性。”面对他的话,李元吉始终心有不甘,咬一咬牙道:“或许大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但大哥有没有想过后果。”
李建成轩一轩眉,盯了他道:“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