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见,事实上,大唐之中,确实没有比李世民更合适的人选,她一边替李建成捏着肩膀,一边道:“三十万大军,再加上秦王,看来父皇是下决定要让西秦消失。”
李建成一口未喝的茶重重搁在小几上,冷声道:“这一战若是赢了,秦王府那边不知要如何得意忘形了。”
季容沉默片刻,忽地道:“依妾身说,他们真要是得意忘形了才好呢。”
“此话怎讲?”李建成知道季容不是随口胡言之人,既说了这话,就必有用意。
季容轻言道:“秦王立的功越多,他麾下那些将士,就会越觉得他委屈,认为他才应该居于东宫,成为大唐的储君。”
一听这话,李建成顿时不悦地道:“他只是次子,又曾犯下大错,何来储君之资?”
季容笑一笑道:“殿下说得是,所以只要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话传入父皇耳中,都会引来他的猜忌与不满,认为秦王觊觎东宫之位,甚至是……帝位!”
李建成细细思索半晌,转怒为喜,欣然抚掌道:“不错不错,世民立的功劳越多,父皇对他的猜忌就会越多,功高震主!”
“殿下英明,与其咱们自己冒险除去秦王,不如借着陛下的手,光明正大的将之除去。”
“不错,不错。”李建成连连点头,旋即握住季容的纤手,上下仔细打量着,后者被他瞒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道:“殿下为何这般看妾身?”
李建成似笑非笑地道:“我在想,明明只是一介女流,怎么就有这么多心思,连我都自愧不如。”
季容会意过来,嗔道:“好啊,殿下这是拐着弯儿斥责妾身心思太多呢。”
李建成揽过她的细腰,笑语道:“这些年来,你一直替我出谋划策,帮了我这么许多,我疼你都来不及,又哪里舍得斥责于你。”
待得这番笑语过后,季容轻声道:“高齐一事,查得怎么样了?”
李建成神色一冷,“高齐得以成为御医,确为郑家所举,而他为御医不足一年,便已经在城中置办了宅子与一应用具,并请了数名下人在宅中侍候;这一切,任他当御医的那些俸禄,是断然不可能的。”
“另外,我查过他买的那处宅子,原为郑家所有,虽不大,但地处繁华,价值至少在千贯以上,可是高齐买来的价格,仅仅为一百贯。”
“一百贯?”季容惊讶地道:“这几乎是等于把宅子白白送给他。”
李建成冷冷道:“不错,除了拉笼收买之外,我想不出郑家这么做的原因。”话音未落,他已是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这个郑氏,之前几番针对你,又加害承宗,我已经看在夫妻一场的面上饶过她,她不仅未曾收敛,还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罢,他拍一拍季容的手道:“放心,这一次,我定不饶她!”
“多谢殿下。”季容心中暗喜,之前李承宗一事,虽然因为没有证据,而放过了季容,但李建成心中终归是有所怀疑,这次再加上收买高齐,骗她假孕一事,只怕……郑氏难以再稳坐正妃之位。
“你呢,可有找到下药之人?”面对李建成的话,季容心事重重地摇头道:“妾身已经查得很仔细了,可依旧没有发现。”
这些日子,她对身边之人严加排查,却始终没有发现下药之人,甚至连药下在何处都不知道;唯一知晓的是,药一直都在持续当中,因为她的脉象一直都是喜脉,未曾恢复。
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坐立不安,如果……对方下的不是这种不轻不重的药,而是足以致人于死地的毒药,自己这会儿已是不知死多少回了。
李建成也是满面惊讶,“一点线索也没有?”
“没有。”在片刻的沉默后,李建成道:“会否是下在安胎药里?”
“妾身与周大夫都检查过安胎药,并无任何异常,另外,妾身早就已经不再服用安胎药,若真与之有关,脉象又岂会一直未曾恢复?”
“这倒也是。”李建成思忖良久,终是想不出药下在何处,他凉声道:“既是想不出,就问问知道的人。”不等季容明白,他已是喝道:“来人,传高齐!”
随着李建成的话,很快便有内监去御医院传召高齐,与此同时,季容派人去请周全。
过了约模半个时辰,高齐与周全先后依召而至,待得见过礼后,高齐恭敬地道:“不知殿下突然传下官过来,有何吩咐?”
李建成盯了他,故意道:“季妃怀孕也有三四个月了,何以这月复部仍是与平常一样,不见大,可是胎儿有所不妥”
高齐拱手道:“殿下放心,季妃胎气稳当,并无不妥之处;至于这月复部……”他悄悄瞅了一眼季容依旧平坦的月复部,道:“有些孕妇为显肚,有些则是藏肚,显肚者不过两月就已经极为明显,藏肚者,往往要等四个月以后,才会明显露出痕迹,季妃娘娘应该就是后一种。”
“藏肚……”李建成冷笑道:“高齐,你倒是临危不乱,瞒骗的话随口就来。”
高齐被他说得一怔,不解地道:“殿下这话是何意?”
李建成面色一寒,冷哼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看到他这副森寒的模样,高齐心中一慌,忙道:“下官实在不明白殿下之意,还请殿下明示。”
季容上前道:“高御医,我根本就不曾怀孕是不是?”
高齐骇然失色,盯了她道:“娘娘怀孕乃是千真万确之事,何以出此言语?”
季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周全,后者会意,对高齐道:“我为娘娘把过脉,表面上看,确实是喜脉,但每过一段时间,脉象都会变得平稳缓慢,这是孕妇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另外,娘娘月复部硬中带软,可见月复中并无胎儿,您身为御医,难道连这也不知道吗?”。
“我……”高齐未曾按压过季容的月复部,哪里答得出,好一会儿方才道:“季妃脉象快而滑,必是怀孕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