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萍嗤笑一声,“论歹毒,谁又及得上你家主子。”说到此处,她眸光冰冷地盯了韫仪,“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一边杀人,一边若无其事的安慰我,杨韫仪,明月庵四年,是你罪有应得!”
韫仪起身走到她面前,冷眸道:“我不否认,我害得你与玄霸阴阳相隔,但爹爹、春秀,他们真是我杀的吗?采萍,我们在太守府中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你对我当真一点信任也没有吗?还是说在你看来,季容比我更值得信任?”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令江采萍有些不敢对视,别过脸道:“季容是个真小人,而你,则是一个伪君子。”停顿片刻,她又道:“多说无益,你究竟想怎么样,直说就是了。”
韫仪目光在她脸上扫视片刻,凝声道:“你刚才说,明月庵四年,是我罪有应得,那么,那么你呢,背叛了我的信任,又该几年?”
江采萍眼皮一跳,眸中露出一抹慌意,“你要将我发落去明月庵出家?”
“不愿意?”韫仪的反问令江采萍眸中慌意更甚,急急摇头道:“我有相公,还有孩子,我不能出家,你不能这么对我。”
如意冷笑道:“当年公主不一样有相公与孩子吗,还不是被你们害得在明月庵出家,若非太子殿下,还不知要在明月庵待上多少年呢。”
“我……”江采萍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是啊,韫仪当年的情况与自己现在一模一样,甚至更惨一些,毕竟韫仪的孩子刚一出生就离开了亲娘,整整三年多后,方才重逢。“
“没话说了吧。”如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对韫仪道:“公主,她与季容勾结,害您不浅,该罚她一辈子在明月庵出家才是。”
江采萍紧紧绞着手指,她害怕韫仪真的这样对她,可要她拉下脸来向韫仪求情,又做不到;其实这三年来,她并非一点都没有后悔过,尤其是在吉祥死后,曾几次梦见吉祥满身是血的来找她索命;可人已经死了,她就算后悔又能怎么样,只有将所有后悔或者内疚,封闭在心底。
正自这时,有下人进来,躬身道:“启禀娘娘,有一个叫石长明的人在东宫外求见。”
江采萍一怔,月兑口道:“长明?他怎么来了?”
“带他进来吧。”在带江采萍回来之前,韫仪就已经将她这几年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石长明是江采萍的相公。
“慢着!”江采萍唤住意欲离去的下人,紧张地道:“我的事情与相公无关,他是无辜的,你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韫仪没理会她的话,只对停下了脚步的下人道:“去吧。”
一听这话,江采萍越发紧张,见下人不顾她的阻止离去,急切的与韫仪道:“我说过,此事与他无关,你……”
韫仪冷冷打断他的话,“此处还轮不到你做主!”
望着韫仪沉下来的眉眼,江采萍竟是有些害怕,一时不敢言语,就在她们沉默的这会儿功夫,下人带了一名面貌斯文的青年男子进来。
他来到江采萍身边,有些紧张地拱手道:“草民石长明,见过杨妃娘娘,娘娘万福。”
话音未落,江采萍已是低声道:“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你是我的妻子,成亲之时,我们说过,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这般说着,他望着韫仪道:“草民听采萍说过一些娘娘的事情,也知道采萍有对不住娘娘的地方,草民不敢奢望娘娘原谅,只是希望,娘娘可以允许,由草民代她受罚!”
江采萍紧紧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道:“你别胡说,赶紧走,湘儿还需要你照顾呢!”
石长明挣开她的手,跪下道:“请娘娘恩准。”
韫仪盯着他道:“即便是死,也甘愿吗?”。
她的话令石长明的背往后缩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挺直如刚才,坚定地道:“是,即便是死!”
“不是!”江采萍怕他受牵连,拉着他道:“都说了与你无关,还说这么多做什么,赶紧走,走啊!”不论江采萍如何拉扯,石长明始终不肯起身,令她又感动又害怕,唯恐真的会祸诞于他,思忖片刻,她咬一咬贝齿,跪下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娘娘,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娘娘要罚我一世在明月庵出家,我也无话可说,只请娘娘不要罪责无辜,放过长明,我……”
韫仪抬手打断她的话,望着石长明道:“她与你说了多少我的事情?”
“采萍本没有与草民说,只是成亲后的某一天夜里,她被恶梦惊醒,方才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之后,草民陪采萍回太原娘家探亲,又听左邻右舍说了一些。”
“采萍曾与卫怀王相恋,但卫怀王却死在娘娘的手中,惟至采萍心结难解,甚至……报复娘娘,虽然采萍没说后面的事情,但草民曾听闻,娘娘被罚在明月庵修行四年,有家归不得,想必与采萍有几分关系。”
韫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而道:“看你谈吐,应该读过书,对吗?”。
“是,虽然草民家中不富裕,但爹娘当年想方设法送草民去私塾上了几年学,后来还四处借钱,给草民开了一间小茶肆,生意还算过得去。”
韫仪似笑非笑地道:“如此说来,你的家境倒是不错,既是这样的话,再娶一个妻子,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必为了一个女子,赔上自己呢;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石长明脸色一变,肃声道:“娘娘此话差矣,既娶其为妻,就当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岂可负心薄幸?”停顿片刻,他又道:“恕草民直言,若太子殿下也如娘娘所言的这般,娘娘这会儿尚在明月庵修行!”
江采萍被他说得心惊肉跳,慌张地道:“不要再说了,走啊,快走!”
“走?”韫仪冷笑道:“这东宫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此说着,她盯了石长明道:“你这般与我说话,就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