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军攻城后不久,十辆弩车运抵城门,这会儿已是与投石机摆在一起,这些弩车是用八张弓撑起来的,弩箭的箭头竟有斧子一般大,而射程足足达到了两百丈,实在是耸人听闻,难怪昔日的洛阳城那么难攻克了。
李建成望着底下并不密集的人群,“不急,等李世民正式攻城之时再说。”
“那岂不是还要等上一日?”李元吉脸色不太好看,他是个急性子,最讨厌的就是等待,巴不得所有事情都在一日之间全部做完。
李建成透过渐暗的天色,遥遥望着唐军中间的那道身影,似笑非笑地道:“或许用不了一日这么久,瞧着吧。”
李元吉看了一眼暮色四合的天空,疑惑地道:“难不成李世民晚上还要攻城?”
对于他的询问,李建成笑而不答,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唐军停止了攻城,因为本就是试探性质的,故而伤亡并不多。
在攻城停止后,李建成也下了城楼,离开前叮咛守城将士轮流盯着城上的唐军,不得懈怠,一旦唐军再次攻城,立刻来报。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不眠之夜,尤其是李元吉,在听了李建成那句话后,他夜间几次走上城楼,然城外的唐军始终没有动静,至于其他几个城门,也是一样,难道……是大哥料错了?
四更天,往往是一个人最困顿之时,尤其是对于那些熬夜守城的士兵而言,即便狠命掐自己大腿,上下眼皮也依旧不断打架,怎么也睁不开来。
李元吉在喝了整整一壶浓茶后,总算是驱散了些许睡意,冒着寒露又一次来到城楼上,刚一上去,便看到那些个士兵东倒西歪的样子,有几个甚至打起了呼,顿时心头火起,上去一人一个巴掌,厉喝道:“让你们守城,你们倒好,竟然在这里打瞌睡,万一唐军攻过来怎么办?洛阳城要是丢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见被他抓了个正着,那些士兵又惊又慌,赶紧站直了身子,哪怕再困,也不敢在李元吉面前表露出来。
李元吉的喝斥惊动了原本在城下的蒋元,匆匆奔了上来,在知道怎么一回事后,道:“殿下息怒,他们一夜未睡,难免有些困倦。”
李元吉冷哼一声道:“他们困倦,难道我就不困吗?可既然守了城池,就算再困,也不能睡,否则直接打开城门,让唐军进来好了,还守什么守?!”
“殿下说得是。”这般应了一句,蒋元对那些士兵道:“殿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全部都打起精神盯着底下的唐军,切莫大意,等寅时一过,便会有人来接替你们,到时候你们便可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在士兵们连连应声之时,其中一个士兵眼角余光瞥见城下隐约的人影,连忙道:“殿下,将军,你们快看城下!”
听得这话,李元吉连忙低头往下看,只见在暮色的掩护下,一大队唐军正悄悄接近城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甚至已经架起了攻城梯,有唐兵在悄悄地往上爬。
“好一个李世民,竟然真做出偷袭之事!”李元吉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一根合抱粗的木檑,快步来到攻城梯架起的地方,大吼一声,凭着一股蛮力,生生将那攻城梯支开,令刚爬到一半的唐兵因为无处借力,摔落城墙而死。
领兵夜袭的殷开山见状,知道行踪败露,扬刀吼道:“将士们,随我一起往前冲,冲啊!”
随着这句话,无数士兵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往城楼上冲,与此同时,城楼上响起敌袭的号角声。
与下午相比,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攻城战,战况比之前激烈得多,唐兵固然不时从城头摔落,或死或伤;守城一方的将士也不轻松,不时有唐兵攀上城头,砍伤他们。
不过,不知为何,即便情况如此危急,守城军也一直未使用投石车与弩车,任由那十几二十架大规模的杀伤武器空置在一边。
事实上,不是他们不想用,而是李建成有严令,没有他下令,任何人不得任何这两样武器,违令者斩!
在又杀了一波爬上来的唐兵后,李建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城楼上,李元吉心中一喜,赶紧奔过去道:“大哥你总算来了,他们攻势很猛,正是用投石机与弩车的时候。”
李建成来到城楼边,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一丝曙光,令他可以清楚看到底下一波接着一波冲来的唐军。
李建成唇角微微扬起,下一刻,已是大声道:“传我命令,用投石机与弩箭对付敌军!”
一听这话,那些士兵顿时精神一振,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用投石机与弩箭了,相信有这两样恐怖的东西参战,足以逼退唐军。
很快,一块块数十斤重的石头,还有斧头大小的弩箭如雨点一样往唐军军中袭去,闪躲不及的士兵当即被砸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有一些更惨,被弩箭射穿了脑袋或者身体,惨不忍睹。
一时之间,唐军伤亡人数大增,等到午时一刻之时,李世民所得到的伤亡人数已经增加到了三千多人,听得他眼皮直跳,用力一拍桌案,咬牙道:“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投石机与弩车?”
杜如晦亦是双眉紧皱,“确实很奇怪,攻下洛阳之时,臣也在,这两样东西洛阳军库中虽说是有,但数量很少,而且都有残损,难不成是李建成来到洛阳之后,命工匠赶制出来的?”
“不会。”说话的是刘弘基,只见他摇头道:“当年王世充能够固守洛阳城这么久,主要就是靠这两样武器,不论性能还是射程,都比寻常所见的那些要强上许多;破城之后,他不愿这两种武器落在陛下手中,就先一步杀了那些工匠,一个不留;所以洛阳城中不可能有懂得制作这两样东西的人活着,至少做不出射程如此恐怖的投石机与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