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过半个时辰,总会有一小队黄骑卫与宫中侍卫交叉而过,也就是两刻钟便有一队巡逻,自籽园穿插而过往乾龙宫方向巡视。
白青亭早算了时辰,最长她等不过两刻钟。
果不其然,仅过了片刻便有人来了。
她欣然地笑着,双眸落在籽园那圆形的拱门处。
不知是黄骑卫呢?或只是宫中侍卫?
是左田。
左田刚踏入拱门,便了折廊栏杆上有人,他大声斥问:“谁在那里!”
随后,他与二十名黄骑卫迅速朝白青亭涌去,去势汹汹。
就在他们跑入折廊,近在眼前的白青亭这时开了口:“原来今晚是左副都统值夜啊。”
左田放慢了步伐,手抬起一横,身后的黄骑卫纷纷停下脚步。
一时间,差些箭张弩拔的紧张气氛烟消云散。
“白代诏?”左田讶道。
白青亭有技巧地跳下栏杆,确保不伤到右腿,她躬身礼道:“左副都统。”
“白代诏何以这么晚了还在此?”
“夜里无事跑来籽园坐坐,晒晒月光,不料一坐便坐到这么晚了。”
左田有些错愕地听着白青亭随口拈来的敷衍,一时无话。
“左副都统接下来是要往乾龙宫那边巡视了吧?”白青亭问。
“是,白代诏要回了么?”左田回神应着,正中白青亭下怀。
她忙点头,“自然是要回的!都这么晚了。”
听着白青亭半带笑意的话语,左田不知怎地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想,一个姑娘家一个人独身坐在这里坐到这么晚本身就挺怪的。
可怎么怪,都不是他能管或管得了的。
左田转而想起上峰司景名的话,逐道:“白代诏若不嫌弃,那便一起走吧?”
“青亭恭敬不如从命了。”
左田、白青亭为首,后面整齐跟着二十名黄骑卫,就这样一行人一步一步穿过籽园,往乾龙宫行去。
路上,白青亭随意聊着天,扯东扯西的,聊着聊着她突然说道:“近日来宫中防卫严谨了不少,这可辛苦了司都统及左副都统了。”
左田沉默了一会,并未即时回话,只是微顿下步伐,细微得令人不曾,他想起司景名的嘱咐:“你若是在宫中遇到白代诏,不管何时何地,能帮则帮,不能帮的你也给我想方设法先拖着,再命人来通报于我,我好想法子。”
司景名为何特意要这么嘱咐他,自有其理由及打算,左田向来对这个上峰的话坚决相信并坚持执行着,毫不怀疑。
于是左田一听到白青亭有意打探近日宫中侍卫及黄骑卫频频调动所为何事时,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回道:“陛下有令,务必严守各宫各殿,以防有不法之徒潜入宫延行不轨之事,特别是……”
他看了似是不怎么上心听他说话的白青亭一眼,低声道:“特别是椒凤宫与栖鸾宫。”
白青亭望着已近在眼前的乾龙宫,向左田礼道:“乾龙宫已到,青亭便不打扰左副都统的巡视了,青亭先行告退。”
左田颔首,目送着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入乾龙宫。
慢吞吞地,好不容易蹭回清华阁的白青亭一入寝室,便栽在床榻上。
她睁着双眼,想着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已经严加防守,但太子的人还是能将求助的信息传到皇后手中,让梦凝寒找到她这里来。
由此可见,龙琅在宫中的耳目必定不少,且分布各处。
相较三皇子龙玟,她还是了解龙琅一些,此人确实不好对付。
至于龙玟,她多半听于传闻,真人接触并不多也不深,不知他底细如何。
而皇后与皇贵妃,相较之下,高低立见。
皇贵妃心计之深手段之狠辣,并非皇后所能应对的。
所幸皇后生了个心智同样不低的太子,不然皇后这个凤座怕早换人坐坐了。
这样一想,龙琅除却那及害人的心思,其他好像还蛮多优点的。
白青亭不自觉地兴奋起来,龙琅坏得有点让她欢喜了。
暗处的小二察觉到白青亭漆亮得吓人的双眸,拉了拉衣襟。
十月的夜里,越来越凉了。
隔天她让小二悄悄去给君子恒传话,她要见他。
在刻意避而不见的三日后,白青亭自动送上门,对于这一点她表示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除却她,其他人皆高兴得不得了。
小三说:“白代诏终于想通了!终于意识到还是最好了!”
小一说:“姑娘是有什么事吧?”
小四对此不表意见,他看到总与他们说的不同,他需要再看看再下结论。
对于深知所有内情的小二自始至终保持沉默,任三人在她身旁叽叽喳喳个没完,威逼利诱套交情说道理的,她都半字未出。
日暮时分,白青亭刚从御上房退出来,她便疾步前往望烟台。
小三候在望烟台下不远处,小二也在暗处守着。
连司景名也让君子恒打了招呼,特意让黄骑卫帮忙看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望烟台。
此刻望烟台静谥无声,白青亭与君子恒两两相对。
她欲言又止,他深情凝视。
“我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嗯。”
白青亭微垂的脸终于抬起来,双眸直视他,风微微吹起他的风,那双清澈明净的黑眸蕴满了深情,这般风神俊朗优秀得令她也不觉要心动的男子偏偏是她不得沾惹的。
她不想见他,只因着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对原主的感情。
她想拆伙,经此一事,她也知道她是自打嘴巴,伙再也拆不成了。
可他这般好说话,她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先。
“的早了,不要把感情再浪费在我身上!”白青亭深深呼出一口气,“你该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永远回不到。”
君子恒看了她许久,眸色凛人,白青亭撇开脸,不敢看他。
心里七上八下间,只听得他问:“还记得我说过么?”
“什么?”她神经反射性地回过脸,茫茫然问他。
“喜欢的事情有很多,必须做的事情却很少,故而我选择做了必须做的事情,又暗自做着喜欢的事情。”君子恒低声复道,微顿后再次启唇:“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何要设计诛李森三族,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查赵二冲并非偶然。”
他隐晦带过他对她的感情,努力压制着想搂她入怀的冲动,他不与她正面冲突,只是不愿再听到她的拒绝。
白青亭明白他这是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那她便更没必要了,她眸光坚定:“明家满门的仇,我自已会报。”
“明家与君家世代交好,此仇我岂能惘顾。自决定弃医从仕那日起,我便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放弃。”君子恒自有他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