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血污的白青亭完全没有回大理寺监牢的意思,直接前往君府。
小一很纳闷,心想姑娘您是忘了您还在坐牢么?
但在见识白青亭的血腥暴力之后,小一有胆在心里想绝对没胆说出来。
他紧随于后。
到君府后门前,白青亭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
小一愣了一下,随便明白,搂起她的腰便飞身一跃,二人进入君府。
正是君府的三重院。
一落地,小一忙放开搂着白青亭细腰的手,即时退后一步,恭敬垂立于她身后。
白青亭看了眼举止明显怪异前后不一的小一,便不再理会。
拐出三重院后,她直接走向君子恒的庆园。
一路上,不时见两两三三的巡夜奴仆在看到她身后的小一之时,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对小一行个礼,可见小一虽常隐于暗处,但君府内的人还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令白青亭感到有趣的是,他们见到她时则先是惊诧再装睁眼瞎子。
因着有小一紧随在后,故而他们即便见到一个陌生女子半夜出现在君府里也能处事不惊,没大嚷大叫地喊破她耳膜。
“真是好素质!”随着又是两个巡夜的奴仆,让白青亭不禁夸了一句。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小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刚刚的两个君家奴仆,默然不语。
上回因着姑娘夜里偷来一趟,他与小三的闲聊被姑娘听入耳里,姑娘还与说了他们闲聊中重中之重的内容,害得淡淡地就罚了当夜所有巡夜的奴仆。
那一夜的隔日,糟到杖罚的奴仆无一**开花结果。
一大清早便听到他们惨叫不断声音的君府所有人,皆在那日对肃然起敬。
谁说大理寺卿君子恒好脸色好说话的?
从今往后要谁敢在他们面前说上半句,他们绝对让这个人尝尝什么叫好脸色好说话!
此后,但凡巡夜的无不聚精会神睁大各自的双眼,连只飞虫也躲不过他们亮若白昼的眼,他与小三也不敢再擅自议论与姑娘的事情。
真忍不住想探讨探讨之时,也是躲在暗处静悄悄地说,还得三顾四防。
“是有原因的对不对?”白青亭见小一将头埋下,她挑眉自个想了想,猜道:“上回我走的时候听青云说要杖罚当夜的所有巡夜奴仆……”
小一的头埋得更低了。
“啊,与我有关?”白青亭笑着重新迈开步伐。
在小一不敢抬头的表现下,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在见到满身血污的白青亭与小一时,君子恒赫然间从圈椅中起身,怆惶中大力碰到桌角,摇摇晃晃的桌面上的茶盅像是在响应他的心情般瞬间被摔了个粉碎。
小三也快步跑至小一问着情况。
而将蔡迅爱马牵到隔壁白府安置好后,她在庆院已等了好一会。
姑娘在临出大理寺监牢时便与她说过,若许久见不到姑娘回监牢,便到君府看看,如若再找不到姑娘,那便回蔡府找。
而她得回蔡府之时,也说明了姑娘遇到了麻烦。
就在小二等到心烦意燥想出君府去蔡府寻白青亭时,白青亭与小三回来了。
小二方安下心来,却在下一刻触及白青亭那一身女敕黄沾满血污的衣裳时,她的心又迅速提了起来。
她急切地上前还未得及说上一句话,便让一抹更快的身影掠过夺了白青亭身前的位置。
一身竹叶青休闲长袍的君子恒一言不发地急速察看着白青亭上上下下,在确保她身上的血污大都是别人的,她只是受了一些轻微的皮肉伤时,他松了口气。
在松气的同时,君子恒一把将白青亭横抱起。
白青亭轻呼一声,看向他。
君子恒却未看她,径自吩咐着:“小二先去烧热水,烧好提到我寝室来,再到隔壁去取青亭干净的衣裳,要内外全套的。小三去拿药,给小一料理下伤口,之后再去一趟大理寺监牢,将迷药再放一遍,确保他们在天亮前绝对醒不!”
冷然低沉的声音与平日无异,但若仔细听着便能其中细微的不同。
在正堂的几人皆是熟知君子恒脾性的人,他们皆听得清清楚楚。
生气了!
气得连声音都紧紧绷了起来,不再风轻云淡,伴着咬牙窃齿的意味似乎要将周遭的空气凝固成一团,令人不禁呼吸困难起来。
“是!!”
“是!!”
小二与小三同时应道,立刻行动起来,丝毫不敢半分停滞。
小二跑去烧水,小三跑去药房。
小一还站在正堂大门口处,他慌了!
这么生气,全是因着他未护姑娘周全,让姑娘受伤了!
小一卟通一声双膝跪下,冰凉的地面无法冷过他自责的内心。
他挺直了背脊,放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正堂此刻已空无他人,只有一地的碎瓷,与跪着的小一。
君子恒的寝室离正堂不远,走出正堂转一个折廊便到了。
白青亭从他抱起她起便识相地没表示反对,且一路安安静静乖得不像话。
她暗数着这一路走过的步伐,终于到了他的寝室。
总共五十九步。
这五十九步出奇的安静,无论是周围的气氛,还是他心照不宣的气愤。
她双手环着他的颈脖,耳贴在他的胸膛上。
这一幕让她想起,她与他在锦鲤池初见的时候。
他救她,也是这样抱着她。
不同地是,在锦鲤池时,是她将他抱得紧紧的。
而在此时此刻,却是他将她抱得似乎要将她揉入他身体中一般,紧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强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他的寝室,可他却未有将她放下的意思。
他不知怎么地竟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低下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垂了下来,与她莫名的双眸四目相对。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因着光线的干系,她只看到他光洁的额头,五官隐于背光之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在那双灿若星辰的眸里看到了些微怪异。
“怎么了?”白青亭微喘着气,因他紧搂着她的双臂碰到她的伤口而微微蹙眉。
君子恒这时候也察觉到这一点,他快速向前神色懊恼地将她轻轻放下,让她安坐于床榻上。
“疼么?”君子恒轻声问道,绝美的面容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白青亭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指月复缓缓划过他的眉眼。
“不疼是骗人的,不过不那么疼倒是真的。”白青亭放下吃他细女敕幼滑的脸豆腐的手,轻笑出声,“你知道,我虽然怕疼,却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