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布巾瞪大了双眼,气急败坏地大叫:
“白三姑娘不可!不可啊白三姑娘!你快住手!不不不,快、快灭火!快灭火啊!”
他也不敢使劲拉绳索,怕还在白青亭手心中把玩的铁勾会伤了她。
他只能干瞪眼急得上火。
白青亭却闲闲回道:“不住手,也不灭,有本事你下来灭。”
灰布巾愣住了,他怎么可能下去灭火?
他不可能下去啊!
几息间,绳索被火烧断了。
灰布巾紧紧攥着的力道一松,他跌坐于身后的地面。
他连忙起身又蹲着往密室下望去,他手里仍攥着轻了许多的绳索,一副上火焦急的模样:
“白三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青亭将油灯与铁勾放置到四方桌上,她在唯一的圈`椅中坐了下来,道:
“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见见我那一同被你们抓了的丫寰……”
灰布巾道:“如若……”
白青亭抢道:“倘若你们不将我的丫寰带来见我,那我有的是法子灭了我自已,比如说不小心走水,又比如说咬舌自尽,或者直接用这铁勾……”
灰布巾道:“那铁勾伤不了人……”
白青亭浅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是么?”
她在赌。
自晓得了他们不给她送来瓷器的顾忌之后,她便起了赌一把的念头。
明摆着的。负责看守她并照料她三餐的灰布巾不是个聪明的家伙。
既听命于莫伤着她或防着她自伤的人,清理了一些可能会伤着她的物什,却又不够聪明地留给她太多自伤的机会。
这密室会这般空荡荡的,大概便是灰布巾的杰作。
灰布巾既无奈又急火地去禀了什么人之后,回来后便向白青亭妥协了。
于是,有了斯文男去而复返之举。
小二终于来了,就站在石顶缝隙上面与白青亭见的面。
小二一见静坐于密室圈椅中仰着头往上看的白青亭,神色激动喊道:
“姑娘!姑娘!”
白青亭一听到石顶缝隙开启,直到她见到上面被五花大绑,且满身伤痕脸色毫无血色的小二之际。她的内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烤般。她艰难喊道:
“小二……”
小二双眸泛着水光:“姑娘可还好?”
白青亭站起身:“我很好,小二,你……”
斯文男一个示意,灰布巾将小二拉离缝隙口。
小二挣扎着:“姑娘莫急!公子来了。公……唔唔唔……”
白青亭亦在见不到小二后止住了话语。她听着小二显然被捂住嘴的声音。继而一张陌生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她看着自入了密室之后,见到的第二个男子。
她问:“你是谁?”
斯文男并没有蒙面,他坦然地与她对视: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三姑娘终于如愿见到了你的忠婢。”
白青亭冷声道:“你们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早已不是宫廷正三品的代诏女官,早就不在御前侍候,你们抓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平凡女子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斯文男笑了下,对白青亭的话十分不苟同:
“白三姑娘此言差矣,这世上既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段子,自然少不得英雄与美人,每个朝代亦少不得其真人铁事。”
白青亭淡淡道:“我可非什么美人!”
斯文男道:“这话说得武断了,即使在大多数的男子眼里,白三姑娘确非是一大美人,可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倾国倾城之姿,独一无二!”
白青亭转了转双眸,故意胡乱扯了起来:
“是么?比如说,你?”
斯文男闻言只是静一会,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猜对了!这其中自然也有我!”
白青亭本是胡扯,真听得斯文男亲口承认,她颇为诧异并警惕:
“你?”
斯文男止住了笑,眸色转幽,低沉的嗓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是,我!”
白青亭不由认真地瞧起了斯文男,却不料他又道:
“你不必细看我这张脸,更无需记住。”
白青亭月兑口而问:“这不是你的真面目?”
斯文男含笑点头。
白青亭沉默了。
她突然觉得,她肯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月老!
这都什么烂桃花!
灰布巾紧捂着小二的嘴巴立于一旁,此刻听斯文男这么一说,他有些愣神。
这一愣神,令小二有了可趁之机。
小二狠狠往灰布巾手上一咬,在他低叫一声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后,她冲向白青亭表露思慕的斯文男喊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姑娘岂是你这等下作之人能够肖想的!”
小二骂得爽快了,可也让本站立于石顶缝隙旁的斯文男一个回身,快步走近她,赏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的双眸如寒冰:“好个不知好歹的忠婢,你当真以为有你主子护着,我便真不会杀了你么!”
小二冷笑着。
白青亭却是自密室下听到他这话,便一个冷瞪眼,厉声道:
“你敢!”
若非密室离上面之地足有一丈之高,她定然得跳上去还斯文男十个巴掌!
可她不会轻功,她只能恨恨地呛着话。
斯文男未理会白青亭放的话,径自转对灰布巾斥道:
“给我好好塞住她的嘴,要是她再开口乱骂,我便连同你的嘴一起缝上!”
灰布巾不敢不从,赶紧掏出怀里的一块帕子塞入小二口中,还不忘低声喃喃道:
“你就莫再逞口舌之快了,即便你不畏生死,也得为你家姑娘想想……”
小二抬眼瞧着灰布巾。
灰布巾硬将小二的脸转回去:“不用这般看我,我也是实话实说。”
小二敛下眼帘去,她嘴里被塞了帕子自然说不了话,可她好歹武功不差,虽满身伤痕,又两日只继继续续进了些水之外,再无他物。
可她心想着,她若想要做些手脚蹦蹦跳跳到缝隙边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却未料紧抓着她的灰布巾也是练家子,她死活挣月兑不得他的掌心。
此刻听他这般言道,言语中竟是有几分为她与自家姑娘着想之意,她不禁细想着,她与自家姑娘是否是见过这个蒙着灰布巾的男子的?
斯文男已走回缝隙边上,他高高站立着往下瞧去,与正瞪眼喝斥他的白青亭四眼相对,他玩味一笑:
“我有何不敢的?不若白三姑娘试上一试,看有何是我不敢做的!”
白青亭顺他的话道:“好啊,你倒说说,要怎么试!”
斯文男将候在室外的刀疤男叫了进来,令道:
“将这个丫寰带回刑房。”
刀疤男应是:“大人要如何处置这丫寰?”
斯文男看着即使沦为阶下囚,却依旧一身倔强一脸傲然的白青亭,颇有深意道:
“先将其带回去,至于如何处置么,这便要看白三姑娘如何做了。”
小二一听急了,她唔唔直叫,又转过头去看着灰布巾。
他被小二瞧得不自在,便撇开脸去,遂将小二交给了刀疤男。
刀疤男满脸猥琐地扛起小二便走。
白青亭听着斯文男的话,又再听不到小二的声音,心知小二定是又被带到他们口中的刑房关着了。
她坐回圈椅中,不再仰首去看斯文男。
斯文男还站在上面缝隙边,她能感觉得到,只是他未再开口。
片刻间,突然有什么东西被丢了下来。
她很快察觉,却也晚了。
只见她看去的方向,一阵白色烟雾在密室中冒起,并迅速蔓延。
白青亭惊得站起身,一息间便又全身绵软,跌坐回圈椅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