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朱贺是当朝正二品大员,还是皇帝亲领的龙骑卫,那势头怎么也有十足的皇气,受她与龙筝的礼,他应当是理直气壮。
可他却微挪了脚步侧受,这样谦虚的态度令她不禁好奇,他所统领的蓝骑卫到底是捅了多大的娄子?
论起来,她背后有君子恒及整个君家,龙筝背后则是有享乐郡主及皇帝的宠爱,朱贺若真需要人高抬贵手,除了龙琮与君子恒,她与龙筝确实也该是朱贺奉承的主。
央天府蓝骑卫驻守的营地就建在离松水县不远的兴谷县郊,占地颇广,很有气派的一座大宅,门上牌扁以黑底描金书写着三个正楷大字——
蓝骑营
营内宽敞明亮,简单大气,处处彰显武将的锋锐。
到时是午后,朱贺早命人准备好了让龙琮等人居住的院落。
蓝骑营毕竟是隶属皇帝的驻军,营内并无似其他大宅那样错落有致,整一的划分让各处显得简洁严明,一目了然。
进了蓝骑营大门,入门便是营内大厅,是待客之处,只是甚少用到。
大厅前面是一片空地,左右各一条青卵石铺成的道,不算大也不算小,足有半丈之宽,左边通向后院,右边通向练武场。
龙琮等人便走了左边的道,进入后院朱贺为他们一行人准备的院落。
龙琮身份特殊,自然要住到最好的,于是朱贺在询求龙琮意见之下。将龙琮安排在了朱贺所居院落松院的隔壁竹院。
君子恒与白青亭则住在竹院再过来的邻院梅院,龙筝则被安排到松院隔壁的兰院里去。
蓝骑营后院共有五大院落,平日除了朱贺所居的松院,余下四个院落也俱空着,因着除了他来自京都,家眷并不在央天府之外,余下的蓝骑卫大小官员皆是邻县人,每日自然是早到晚归,各回各县里的家去。
龙琮等人一来,余下空的四大院落便住满了三。朱贺很是高兴。白青亭瞧着也不似是假。
朱贺亲领着龙琮主仆三人前往竹院安置下之后,他便来了君子恒夫妻所在的梅院,寒喧了数句,又问了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等等。他客气得不得了。
白青亭应付了一会。便以累为由。早早到梅院的寝居里去歇着,只留下君子恒与朱贺继续在梅院正厅客套着。
一回到梅院寝居,小七便哇哇叫:
“什么啊!这都算是蓝骑营里最好的五大院落之一么?这寝居居然这般简陋。连一两样像话的摆设都没有,清水得连小偷都不愿光顾吧!”
刚在寝居内室床榻上坐下的白青亭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这可是蓝骑营!哪个不长眼的小偷敢模到这儿来?”
小七也意识到自已说了句傻话,吐了吐粉舌,不敢再胡言乱语。
小二倒是没像以前那样横小七一眼,只是轻吐一个字出来:
“笨!”
小七很委屈,哭着脸向白青亭求安慰。
可惜白青亭本来是借口逃月兑那些客套的虚话应酬,一沾床榻之后,她方知道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小七看向她时,她已阖了双眸。
小二即时走近床榻,为白青亭盖好薄被,转身又向小七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便双双走出内室,并放下用作隔开内室与外室的精致彩珠垂帘。
朱贺走后,君子恒一到寝居便收到小七低声与他禀告:
“公子,少夫人睡下了。”
君子恒点了点头,示意小二与小七退下。
她们退下后也没走远,小二守在寝居外的门边廊下,小七与小三则去看了看离寝居最近的其他小房间,各找了离寝居最近的房间住下。
蓝骑营不比寻常宅院,寝居左右并没有配上两间抱厦供贴身的丫寰或小厮住,便于就近侍候主子,而是直接在寝居面前的空地对面设有几个小房间。
小二、小七、小三便各挑了间小房间住下。
离寝居也不算远,中间空地上只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小花圃,过了花圃便到君子恒与白青亭居住的寝居了。
以前君子恒与白青亭还未成婚之际,遇到这样的情况,二人身边的小字辈们通常都会在各自的主子所睡下的内室外边将就将就,方便侍候更为了保护好主子的安且。
可现今却是不能再这般做了。
小二与小七有些担心,小三安慰道:
“放心吧!公子虽然不会半点功夫,可暗处不是还有小一守着么?何况小一真的守不住了,这不是还有少夫人保护着公子么,不必担心!”
小二、小七齐齐瞪小三眼,小二是冷眼,小七则是有点翻白。
同时接收到两记责备的眼神,小三也意识到自已好像说错话了,细细一想,果然是说错了!
他话里边的意思只顾及到了自家公子的安危,而自家少夫人的安危他是直接略过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少夫人那就是一个女大侠,什么牛鬼蛇神到了自家少夫人这里,那也只有倒霉的份。
小三将自已的意思解释了一通,小七觉得很有道理,她一直觉得自家少夫人是很有厉害的那种人物。
特别是在她亲眼目睹过白青亭那样一刀一刀将贾从芝的肚皮割开之后,白青亭在小七心目中的形象直接从帼国不让须眉上升到了神魔鬼怪都得让三分的可怖罗刹!
小二听小三这样一说,却是沉思了起来。
寝居门外三个小字辈守着,门内君子恒则是静坐在内室桌旁守着熟睡中的白青亭。
直到白青亭辗转翻醒,已是日落西山。
白青亭一睁眼便看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还是她最为熟悉亲蜜的那个他,她起身坐着浅笑:
“你在做什么?莫非是在学和尚静坐已思不成?”
君子恒起身走到床榻边,在榻旁的矮几上坐下:
“见你睡得那么香,必是这一路车马劳顿累的,我怎么舍得吵到你?”
白青亭了解地点头,又戳破他:
“即是如此,那你何不直接到外室等我醒来便可?那样不是更不会吵到我么?”
君子恒也笑了,握起她的手,她手心的温热像是暖暖的阳光,自他的手传递到他的心上,一样暖暖的:
“能那样坐着看着你,我觉得上天待我不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