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阎水吉抬头,见满面含笑的宋如沐没有一丝瞧不起他的意思,一双大眼更因笑意而幻如天上弯弯新月那般万分好看。
或许是眼前人儿那温暖、友善的笑容,又或是面前的人儿那比花还娇艳的容颜,让阎水吉自上车后就紧张难安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放松下来,没听出宋如沐所说的此“盐”非彼“阎”,此“鸡”更非彼“吉”,便呆呆傻傻的点头回道:“嗯!”
“呵呵……这名儿倒是怪,不过却很有亲和力哦!”,还道人家真叫“盐水鸡”的宋如沐再次一笑,开心说道:“听到你名字,还真想做次盐水鸡吃咯,嘿嘿……”
“……盐水鸡是什么?”对阎水吉有些许排斥的宋念之,见上车后便一直盯着那人笑,故而逮到机会就插话道。
“是啊沐儿,你什么时候吃过所谓的盐水鸡了?”宋翰亦是好奇道。
宋如沐心里暗叫一声“哎呀”,太怀念那些曾经的美味,竟然一时忘情到露出了狐狸尾巴,这可如何是好?心思数转,宋如沐只得笑道:“是女儿无意发现地一种关于鸡的吃法,大家要是想吃,晚上我就做给大家吃,好不好?”
“好!”这厢众人大笑说又有口福了,而那阎水吉闻言则是眼睛一亮,但在一亮之后却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一直偷偷观察这阎水吉的宋如沐,多少有些明白他地想法。估计这小子还在想着用美食方子换银子换地的事,但又碍于宋翰的搭救之恩,眼神才会又亮又灭的飘忽不定。但这也恰恰证明了他的本质并不坏,故而宋如沐便暗暗盘算起来,怎样才能帮助这个一心孝顺却力不从心的孩子。
稍后经过宋翰的询问得知,这阎水吉一家果然是从边关逃难过来地。当宋翰问及战事已经结束,为何不返还老家时?阎水吉红了眼眶道:“不是不肯回。是我们一家老的老、小地小,不能再折腾了。还有那仗隔个几年就打一次。祖母她们也不肯回去了,说我是家里剩下的唯一苗苗,不能断了阎家的香火。”
得知这些使宋翰异常怅然,伸手轻抚上阎水吉的肩头,叹息一声道:“总会好起来的。”
宋翰还能说什么呢?可谓天灾人祸中“人祸”之最的战争,向来是所有人惟恐避之不及的,而最避之不及地当属这些平民老百姓了。因为他们才是真正受其苦楚最深的人。想到这些,宋翰难免想到了他作为朝廷一名文官,能为这些因战争而受尽流离之苦的人去做些什么呢?正是这个问题,让宋翰定下了他年后入京觐见皇帝听赏时所要说、要做的。
车还未到孙家庄,就远远看到两位年过花甲的婆婆,身穿单薄衣衫,于寒风中互相搀扶着站在村头张望,见到马车来了便颤抖着准备让路。而阎水吉则在车没停稳之前就跳下车去。口中喊着“曾祖母、祖母”便向两位老人直奔而去。
掀帘目睹一切,面对走上前来感谢送她们孙子回来的两位老人,宋翰连忙走下车,对两位老人行上极重的一礼,也不提之前阎水吉做过的事情,只不停称赞说老人家有一个好孙子。
那阎水吉本来还担心宋翰一到。他偷人东西之事便再也瞒不住家里人了,却万万没想到宋翰肯为他隐瞒方才之事,感激之情更盛从前。
应老人家地邀请,马车来到阎水吉的家,一座用茅草临时搭建起来的房子,虽能遮风却不能遮雨,看上去随时都有面临倒塌的危险。这让从发达时代穿越而来,又一路幸福到现在的宋如沐是揪心不已,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念头。
宋翰更是眉头紧蹙地问道:“难道村里没人帮你们修理下房子吗?”……
当年他为了安顿这些灾民,曾经多有联络各村各户。与其达成了若遇有灾民在村里落脚。大家就各帮一把的协议。只是多年,不知道现任县令上官清有没有继续下去。
因为厨房是在院中堆起的一堆石头上架了个锅。所以当阎水吉的母亲端着一碗白开水,带着阎水吉六岁的***从外面进来时,刚好听到宋翰的话,便接茬道:“帮了的,托宋大人的福,我们这一路逃来,只有到了这处才有人肯收留我们,不像别处见了咱们就往外赶,说是村里只住同姓人,外人住进去会坏了当地风水。”说完这些,便又说道:“两位大人、别嫌弃,家里啥都没有,喝碗热水驱驱寒吧。”
“大嫂客气了。”宋翰一马当先端起带着裂口的碗,笑着慢饮起来。见宋翰轻抿了一口水,宋如沐与姬无尘便各自端起大碗喝了一小口,只有宋念之盯着那缺了口的碗,一脸遮掩不住地愁容。
阎水吉地母亲与祖母们,第一次见到像宋翰这样的大官,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十分热情殃及让宋翰等人留下吃晚饭。
初进门时就见到锅里稀稀拉拉漂着地菜花了,如何还能再为人家添困顿,故而宋翰让宋小四留下些许年货便急忙带着众人离开了阎家。待回到自家山庄后,宋翰还沉浸在方才所见到的情景之中,晚饭之后便匆匆入了书房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与宋翰不同,晚饭过后宋如沐便与红杏等人在厨房开始忙活着做“盐水鸡”,宋念之则在宋小四等人的鼓捣下,在那里等着吃的“盐水鸡”了。可一只鸡怎容得那么多人抢夺,宋如沐是千辛万苦,才从宋念之等人手中抢夺下半片鸡。看着茶语将其切成匀称状后将其分成三小份。又亲自拌了几份酱料,分别吩咐茶语与茶香去端给宋嬷嬷与义父姬无尘,她自己则端着一份来到宋翰处。留下厨房一甘因为没等到调料就早已吃完的众人,在那里大叫后悔。
想起厨房中地阵阵哀嚎声,宋如沐便忍不住的笑起来,直到走进书房,才对专心写折子的宋翰笑道:“爹爹……吃夜宵咯。这可是女儿让厨房蒸了足足两个时辰的盐水鸡呢,又女敕又软。弟弟闻着就说等不及了呢。”
闻言,从吃完晚饭便一直在书房中书写折子,准备待他入京时当面呈献给皇帝的宋翰,鼻端便有浓浓香气不断涌入。重重嗅了嗅,笑起来的宋翰对不知何时进门的女儿道:“这就是你所谓地盐水鸡?”
“是啊……做法很简单又好吃,爹爹快尝尝吧!”,庆幸前世她每每被老妈拎去帮厨的时候。都会仔细看老妈做各种菜式,故而如今才可以做地有模有样,不,是有滋有味,哇咔咔。
“哦?”,挑眉看看满脸期待的女儿,宋翰便使筷子夹起一小块鸡肉,沾过碟子中盛放的酱料之后放入嘴中。还没嚼上几口。宋翰便闭起双目感受嘴里那种细腻滑口、清香又不油腻的感觉。
见宋翰满脸享受的模样,便知道宋翰很是喜欢她做的“盐水鸡”。虽然知道,但宋如沐还是开心的问道:“爹爹,好吃吗?”。
“好吃,为父本想今夜就不吃夜宵了,那成想会吃到这种美味。”宋翰夸完之后又连吃几块。用温水漱口时便听女儿宋如沐说道:“父亲觉得这鸡地做法若放到饭庄去,能不能赚钱?”
“呵呵……自然能,沐儿怎会有此一问?”漱完口,接过女儿递上的手巾,宋翰笑道。
“还不是今日见到那‘盐水鸡’后,女儿觉得他很可怜呢,小小年纪就要负担起养活家人的重担,女儿心想若是这做鸡的方子拿去送他,说不定他真的可以买间能遮风避雨的房子,买上几亩薄田。守着家人安心生活一辈子呢。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啊……”越想越美的宋如沐,说到最后长长叹息一口气。觉得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慢慢向圣母方向发展。但这种可以帮助人的心情,真地是花再多钱也买不来的,所以即使让宋如沐再多选几遍,她还是会如此与宋翰说的。
“沐儿说的好,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如此明**便拿这方子去找那‘盐水鸡’,让他在得了银子后好好孝顺长辈,千万莫再走上弯路了。”听女儿不急不缓说完,用手巾拭嘴的宋翰那是当场愣立当场,许久之后才扔下手巾摁着女儿地肩膀赞道。
“嗯……”
与宋翰说过之后,第二日宋如沐便带着宋念之再度来到了孙家庄。因为两家离的很近,所以待宋氏姐弟到时阎水吉与其还未起床,只有家中的两位老人与阎水吉的母亲在院子里忙摘菜。
见到宋氏姐弟来了,阎水吉的母亲慌忙用冰水冲了把手,来不及擦干便跑过来笑道:“宋、宋怎么一大早便来了,刚好昨天大人留下的东西,我们都没敢动半分,准备过会等水吉醒后,便让他给送回去呢。”
“大娘,那是父亲留给两位女乃女乃的,您千万别放心上”,在阎水吉的母亲又再三客气后,宋如沐又道:“大娘……您就是不为了自己,为了两位老女乃女乃也留下吧。要不您就看在马上就要过年的份上,当这是我与弟弟做为晚辈给您送的年礼就是了。”
“宋,您真真是菩萨下凡来了,让我说啥好呢?”被这位看起来精致无双地宋说地感动,阎水吉他娘忍不住擦拭下眼角,笑道:“这外面冷,快进屋坐吧。”
“好!”刚准备迈步跟阎水吉他娘进屋,却觉得身后的宋念之暗扯了她一把,宋如沐回头发现宋念之满脸不情愿。
还道宋念之是嫌弃阎家屋子破,但稍后宋如沐却想到她与宋念之被宋翰教导各种礼仪,如此大清早便入别人家中却实不太好。尤其阎家只有一间房,进去之后必然直面还在酣睡地阎水吉与其。
于是宋如沐便对走在前头的大娘说道:“大娘,不如您将‘盐水鸡’叫起来,我们在院子里和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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