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打误撞一番因缘际会下
杜汀兰其实猜得不错,几人正是来自汴都,而且他们的身份也非常人所及。那贵妇人在汴都是赫赫有名的,初次救下杜汀兰的是她的,而眼前不讨喜的红衣男子,也是大有来头。
杜汀兰如今还是一个孩子的身材,脸上两团粉嘟嘟的肉团早随着两场大病又惊又吓地去了大半,露出病态的苍白。这贵妇倒是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她见杜汀兰所饰所衣,料想是哪户普通人家的女儿,此时她还不知道救了杜汀兰一事,然红衣男子却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也缄口不言。
听说人家还在抄写经书,贵妇人也觉得久扰不便,当即扯出话题道:“今日来,是替我表侄孙来向小姐道歉的,让小姐受惊了。”
又对那红衣男道:“兴儿,还不道歉!”
杜汀兰哪里敢劳他大驾?那桃花眼正瞪着她呢,没准前脚一道歉后脚就是什么歪招,杜汀兰是一门心思把红衣少年想成了大户人家的歪瓜裂枣,忙道:“哪里的话,令侄孙只是开了个玩笑,并没有阻碍到我们,所以不必介怀。”
被叫做兴儿的少年乐颠颠接了杜汀兰的话:“表姑婆,你看,这位小姐都说是误会了。”
贵妇人抬脚就往那少年腿上踹了一下:“我还不了解你!道歉!”
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那少年被逼的无法,几许眼光朝杜汀兰飘来,好似在说“你要是再不说话,一会有你好受的”。
也真是神了,杜汀兰刚接到信号呢,那贵妇人又往少年踹了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还想着威胁人家小姐呢!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诚心诚意地道歉,以后,就再也不要叫我表姑婆!”
少年苦着脸:“表姑婆,你这是要伤透兴儿的心哪!”
贵妇人不为所动:“错!我是威胁你!”
一面凑近了少年,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些什么,那少年听完跳起来大吼:“表姑婆,你怎么可以拿若兰来威胁我呢!”
若兰,这是杜汀兰听到的第三个陌生名字,看红衣少年的表情,那名叫若兰的,多半是个女子吧,真想不到红衣少年还有软肋,看着他吃瘪,杜汀兰觉得很过瘾!
贵妇人原是悄声说的,眼下被红衣少年自己揭出来,她干脆也说出了声:“哼,有何不可?若是那位若兰小姐知道你在这里胡作非为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你?啊,表姑婆听说丞相有意跟张家结亲……”
红衣男子打断道:“表姑婆,你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贵妇人低下头啜了口茶,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红衣少年恶狠狠看了杜汀兰一眼,很不情愿道:“对不起。”
快得跟一阵风似的,总算还是听见了。杜汀兰懵了,这才自己无意就被贵妇人当枪使了,她不明白自己没有得罪人,最后为何好似错的还是自己。大概这就是权势效应吧,然而当杜汀兰对上贵妇人狡黠目光之后,赫然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她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有这样一位,呃……好玩的呢?
最终杜汀兰只是淡淡带过,贵妇人目的已然达到,也不多做停留。等人家都走到门口,杜汀兰才想起一件事,又叫道:“请等等。”
红衣男子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冲着杜汀兰吼道:“歉也道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兴儿不得无礼。”
身后的绿影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杜汀兰也察觉到了,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看来那位叫做若男的小姐便是这少年的最大软肋,可惜他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无再见之期,不然倒是可以从中做点文章的。
杜汀兰从怀中掏出那坠子,递与贵妇人,道:“这是在主殿的时候捡到的,我见之前也好像是在找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那眼前一亮,心底涌过一丝感激,瞬间被失而复得的狂喜遮盖,连连道谢:“我以为是弄丢了再也找不到,原来被小姐捡到了。真是谢谢你。”
要知道眼前的坠子价值连城,而贵妇人眼中,这位小姐不过是平常人家,换做银钱是很大一笔。小小年纪能够不贪慕钱财,实属难得。贵妇人见了,更是心疼,月兑口而出道:“不知小姐是哪户人家,日后我也好登门道谢。”
杜汀兰道:“不必如此客气,换做任何人都会归还的。”
贵妇人心想那可不一定,更是喜欢了,当即说了句更匪夷的话:“不然你做我的干女儿吧!”
“咳咳咳!”杜汀兰还没回话,红衣少年先拒绝了:“表姑婆,你忘了,我们今日就要启程回京,日后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要收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姐做干女儿,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得很。贵妇人想了想,也觉得可能勉强了人家小姐,而且确实不太妥当,便打消了这种念想,只道:“那……”
红衣男子笑得璀璨:“表姑婆,还是让我来处理吧。”
贵妇人狐疑地看了一眼:“你……不会是想乘着我不在,欺负人家小姐吧。”
红衣少年尴尬一笑:“表姑婆,我是这样的人吗?”。
贵妇人:“你就是,算了,我还是不放心你。你先跟我,答谢小姐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他人去办。”
红衣少年失望道:“表姑婆你好偏心啊,我可是你有血缘的表侄孙,仲谦跟你可没有一点血缘,你怎么相信他比相信我还多啊。”
贵妇人昂起头:“哼,他本来就比你靠谱。”
两侄孙的声音渐渐远去,就在杜汀兰以为已经走远的时候,那红衣少年忽然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把杜汀兰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红衣少年道:“你倒是聪明得很嘛,竟然三言两语就让我表姑婆刮目相看。”
杜汀兰哭笑不得,明明是他捉弄她在先,被别人逮个正着,怎么反好像做错的是她了?好像还是她故意要引起谁的注意一眼。
“那么以的意思,是拾得的东西也要收归己有?”
红衣少年难得的脸红了,哼一声,倚在门框上,不无风流地道:“看在我们永不相见的机会上,我原谅你,反正你就是想在表姑婆面前告我的状,也是不可能了。”
杜汀兰反击道:“是,看来我得多谢的宽宏大量。不过,总算是救我一场,我倒是有一句忠告想告知。”
少年正得意着,轻视得很:“你有什么忠告对爷说?这可真有趣,说来听听。”
“我自然是没有这个荣幸再与相见,因此不必担心我会告状。不过我觉得,还是该担心,会不会在那位什么若兰姑娘面前,说的不是呢!”
“你!”少年涨红了脸,说了一句“算你狠”,落荒而逃。
绿影拍手称快,对自家小姐佩服得不行。她哪里知道杜汀兰是实在受不了红衣少年狂妄自大的样子呢,他们都以为,那只是匆匆一瞥,却谁也不知道,终有一日,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他们还会相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