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难相助旺财感恩戴德
却说杜汀兰得了信,正与江嬷嬷商议着救治旺财的方法,尹子策已经替她想了来,淡淡一说,当下杜汀兰也顾不得那许多,提起裙摆带了江嬷嬷就往旺财那边去了。
早有别的香客得了信儿,因怕累及自己家人,无不向那住持要求要隔离了旺财的,住持也是无法,只得命人将旺财送至一偏院,离得远远的去了。
江嬷嬷紧赶慢赶,好歹是追上了杜汀兰的步伐,喘着粗气道:“七小姐,要不还是先让老奴去瞧瞧来再报?”
杜汀兰一拧色:“旁的人不知,嬷嬷岂能不知?旺财不是得了天花,即便是他得了,我也没有不管的。”
江嬷嬷一时不明白杜汀兰话里的含义,只得讪讪地笑了笑。
要说这偏殿也着实有些远,杜汀兰费了些功夫才找到。旺财虽说是杜府的小厮,始终还是一个外男,杜汀兰便以纱遮面,江嬷嬷在前,杜汀兰在后,两个人一并进了那屋子。
只见四周空旷,除一张床一张桌外再无他物,那桌上还放着一个粗大瓷碗,并一壶茶水,旺财便是被安置在这里了。
要说旺财当初是得过天花的,如今又如何可能再得呢?只是香客们本就处在极端恐惧之态,见不得一丁点危及自身的情况出现,这才吵吵嚷嚷地撵了旺财。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了,前两日瞒着杜汀兰的事,旺财并不知情,只当是杜汀兰与别些个主子一样,临了一脚就把自己踢开。说不难受也是有几分的,所以当他听到房门的吱呀声,头一个念头便是送饭的来了。旺财背着门,身子大都裹在那被子里,大吼道:“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还送些个饭菜作甚!”
江嬷嬷忙喝道:“小崽子,说的什么昏话?七小姐一得了信,可是就赶来了。”
杜汀兰也调笑道:“听说你病得极重,我听这声响,倒是言过其实了。”
旺财脑海里“轰”地一声,也不敢动。
江嬷嬷只管好笑,见那旺财在床上是抖如筛糠,越发好笑道:“莫不是烧糊涂了?”转头又对杜汀兰道:“七小姐,我看八成是病得不轻,没得救了。”
杜汀兰也惯有此意,便附和起来:“若是如此,嬷嬷就看着安排吧。他家里还有什么老的少的,循例送去些银子也就是了。”
旺财傻傻听着,不是来探他的么?怎么就开始安排他的家人了?听起来好像是在……旺财越想越不对劲,这下是再也躺不住,倏地坐起来,直念道:“嬷嬷莫去,我这就来。”
那被单也跟着一起掉了个大半,旺财忙又盖了,尴尬地朝杜汀兰笑笑,道:“小姐怎么来了?也不怕被小的传染上。”
想请杜汀兰坐呢,这才整个屋子空荡荡的,竟是连一条凳子也没有。旺财坐立不安,就要起来,被杜汀兰拦下道:“行了,你安心躺着便是。”
旺财“哎”了一声,却也是不敢坐的,躺就更不敢了。
杜汀兰见他脸如白蜡,面色不虞,越发地瘦了一圈。知是受累所致,遂道:“旺财,你将自己的病症细细说来,一时这里也请不到大夫,不过对症下药,倒也是可行之处。”
旺财又“哎”了一声,想了想还是道:“小姐还是快出去罢,莫要被我传染了。”
杜汀兰便道:“我就知你会如此想,故而才来走这一遭。若是换做旁的任何人来,你也不会信。那些个风言风语的,你不必理会。现下治好病才是正经。”
旺财听得一愣,原来七小姐是怕假手于人,他不会相信,所以才会冒着危险来看他?想他一个小小下人,何德何能得七小姐这样看中?旺财心中不是滋味,杜汀兰也未察觉,只道:“你毕竟是外男,我留下多有不便。但你的病却不可再拖,故而我留下江嬷嬷,你便将你的病症据实以报,何时何症是何状态,如何难受皆不能隐瞒。你要知这庙里如今是进出两难,我们只能想办法将你的病症传递出去,才能有迹可循,有药可医,你可明白?”
杜汀兰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知旺财,便道:“据我所知,出过天花的人,是绝不会再出的。因而你的一定不是天花,然香客总归不信,若是你好了大概,不就是最好的说明?”
旺财是眼圈一红,还没有主子对他这般细致的,他连连的点头,脑袋里总还不能接受这样的好事。旺财仍不知晓外面的事情,心里却是对杜汀兰感恩戴德的,要知道这样跑来跑去,只会增加传染的几率,换做是任何一个要保命的人,都是不能够的。
旺财吸了吸鼻子,好容易才忍住泪,娘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面详细告知了江嬷嬷病症,一面连连地答谢。等到江嬷嬷问完话出去了,旺财还纳闷,该不是梦一场吧?顺带揪了自己,才道果不是梦。
自此旺财更加尽心地为杜汀兰办事。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江嬷嬷出了来,将旺财的话转述一番,主仆俩正在恼疼如何抓药,江嬷嬷道:“七小姐,不如老奴深夜翻墙外出?”
杜汀兰摇头:“不妥。且不说那防守极为严密,就是你出去了,从这山上到山下少说也要几个时辰,来来回回是一整夜也不一定。而且这里只有外出的一道门,背后都是崖壁,如何出得去?”
江嬷嬷着急:“那可如何是好?若是还想不出办法,旺财那混球的病是轻,重的七小姐就要被困在这里好一阵子,如此一来,不是正好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么?”
杜汀兰道:“嬷嬷慎言,我们尚且不能确定,此是天灾还是人为。”
江嬷嬷心道:若是天灾也就无怨无言了,若是人为,倒是真真可怕极了。
“小姐准备如何处置邢嬷嬷?”江嬷嬷想了想,问道。
杜汀兰回头道:“邢嬷嬷的事情暂且搁置一旁,待旺财的病好了,那些谣言便可不攻自破。至于邢嬷嬷……”杜汀兰略一沉吟,笑靥如花:“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江嬷嬷你认为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