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走壁不达目的不罢休
绿影往后退了两步,还未说话,杜汀兰已经喝止道:“绿影,回来之前我已经告诉你,隔墙有耳,你须得记住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
绿影绞着发:“也不是对谁都说啊,不是在小姐面前说说而已。”
“而已?”杜汀兰皱眉:“而已会害人害己!你明白吗?”。
她心绪微动,见绿影的样子也不忍再斥责,便道:“你是我最亲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对任何人,都要留个心眼。”
别的她什么也不想说,毫无疑问能够授意绿影这样说的人,如今除了近身的绿筝,还有何人呢?看来,她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否则让绿筝背后的人先发制人,那或许她和绿影连怎么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她必须要好好筹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二人走到一处假山石边,因为上次在袁府的假山背后偷听到人谈话,杜汀兰虽然不能说有草木皆兵之感,但也是比以前小心了许多。因见周围无人,杜汀兰也走得累了,便挑了一处石凳上坐下来。
江嬷嬷在她手上,她却故意透出口风说是江嬷嬷已经逃了,就是为了等到他人出手,没想到都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她一开始估量错了?那观音庙的种种都是巧合,或是说江嬷嬷的所作所为均是一人的主意?还是说她杜汀兰传出的消息不够让人引起重视?府里最大可能性针对她的,其一是方姨娘,起因自然不用多说,但六天真烂漫,有些小性儿,却是个坦荡耿言的人。其二便是嫡母袁氏,但细想也有不妥,难道受宠的杜馨兰母女不是更应该成为袁氏的眼中钉才是么?祖母、父亲、叔父、婶母、嫡母、方姨娘,两位,杜府里的主子就是这么些,除此之外,杜汀兰想不到还有何人会对她这个一没有背景二不受宠的庶女感兴趣,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想来她是躲不掉的,与其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过着,倒不如她先出手呢!
豁然开朗之下,杜汀兰心境也平和了许多,但见那池中的金鱼,游来游去,甚为有趣,杜汀兰逗笑了一会,便把那些烦心事抛了个一干二净,开开心心地喂起鱼食来。
“我当怎么这么聒噪,原来是你这个七丫头在此喂鱼。”杜汀兰一个激灵,抬眸一看,二老爷杜成安从山石那头走了出来,绿影大惊:“二老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杜成安失笑地回道:“就许你小姐,就不许旁人来此?”
“不是……不是,我明明,明明……”绿影结结巴巴地回道,一双眼睛不是看杜成安而是往杜汀兰身上去,她明明仔细查看过周围,没有人的啊,二老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完了,小姐一定以为她是不负责任,敷衍塞责,可她真是冤枉啊!绿影这样想着,苦着一张脸。
杜汀兰福身道:“近来很少见到二叔,想来是更忙了。绿影没有别的意思,侄女想,她的意思是说,二叔此时不是应该在办差么,怎么有闲情雅致来逛园子呢。”
都高升了,要处理的事情该更多,要应酬的人也应该更多,单是看杜府近来门庭若市就知道了,还有一点,杜汀兰知道,她的嫡母袁氏,因为叔父的升迁,有些着急了。
杜成安捡了杜汀兰对面的石凳坐下:“整日应酬那些人,烦躁的很,倒没有看书来得雅致。”
杜汀兰这才注意到她叔父手上的确是拖着几本书,她笑笑,欲要站起来,却被杜成安制止,道:“七丫头可有空陪二叔下几盘?”
含笑的眸子,期待的眼神,杜汀兰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面前的不是叔父,而是父亲,那是只有父亲才会对女儿流露出的真情,可惜……
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即使是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也永远都是一个人缩在自己的角落,她的痛苦孤寂,父亲看不到,或许父亲的为难她也看不到。
杜汀兰低下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二叔不应该在这里。”
还想说什么,心念一转,抬起头时已是笑意盈盈:“既然二叔盛情相邀,侄女岂有推却之理?只是侄女技艺生疏,二叔可要让着我啊!”
杜成安自怀中取出棋盘,笑道:“你这丫头,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被你给唬了去!做事需要用尽全力,谁也不让谁!”
绿影奉命去取点心,她走着咕哝道:“真是奇怪,为什么看起来小姐跟二老爷还要亲近些?”
“不过说起来,二老爷除了脾气不大好,对小姐倒是真的好。要是小姐是二老爷的女儿就好了。”猛摇摇头,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呸呸呸,我都在想些什么?还是去取点心吧!”
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口里叫道:“谁在说我坏话?”
袁府内,二房少爷袁润天正提笔练字,门槛处一个人影“倏地”闪过,袁润天看去,除了站立的小厮,无人。袁润天复低头,人影再次闪过,袁润天停了笔,道;“昊哥儿,进来吧。”
原来那门口的人正是袁昊天,他“嘿嘿”了几声就来到袁润天的面前,道:“润堂兄,你在练字啊?”
袁润天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问题,再看去时,只道:“说吧,又有什么事?还是你闯了什么祸,要我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袁昊天赌咒发誓:“天地良心,润堂兄,我什么都没干。”
袁润天侧耳细听,四周寂静得很,没有丫鬟小厮告状之音,也没有袁三咆哮之音,这才相信了袁昊天,又见他笑得贼亮的眼神,心里涌起不好预感,道:“不会是特意来跟我学习练字的吧?”
袁昊天立马垮下脸:“润堂兄不要取笑昊儿了,昊儿就不是那块料。”开什么玩笑,要他捏起毛笔练字,不如罚他三天不吃肉呢,又一身正气地道:“祖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家前有大哥二哥三个,后有润堂兄你,笔墨之事,轮不到昊儿来做。再说了,要是选的话,我日后长大要做将军,威风凛凛地上战场去!”
看着面前的小肉球慷慨激昂的陈词,袁润天暗自月复诽,这身量也够直接压死个敌兵了,他忍住笑:“那你来干什么?若是无事的话,便先出去吧。”
“虽然无大事,可还有一点小事。”
袁润天回以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也不说话,端起茶杯,等着袁昊天的下一句,他太了解这个堂弟,卖关子不会超过五秒。
果然,袁昊天见堂兄不理,也不要面子了,自己先说了出来:“润堂兄听说了吗?大姑母家的杜女乃女乃生病了。”
“嗯,这些事大伯母自会料理,昊堂弟你不用担心。”
袁昊天见堂兄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干脆说得直白一点:“额,其实,七表姐一个月前从庙里回来了。”
袁润天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堂弟,就是因为那个七表姐,所以他一连三天都在府里闹腾着要去杜府?起先他还以为是说着玩,看样子是真的了。要是他这个堂兄也不帮忙的话,下一刻他会不会飞檐走壁半夜冒行也要去?
“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你告诉为兄,为何你这么喜欢与那位七表姐一起玩?”
袁昊天难得地蹙着眉头思索起来,好半天也没个答案,最后他憋急了,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噢,对了,堂兄你的书上不是说了吗,好像是叫做一见钟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