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亲疏叔侄更上一层楼
理了理被褥,杜汀兰欠身道:“侄女见过二叔。”
二老爷摆摆手,道:“你有伤在身,躺着就好。”
江嬷嬷倒了茶水,二老爷接过来放到桌上,问道:“可有好些了?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粗枝大叶的,上一回的伤还没好,又一咕噜跌倒了。你祖母的院子你也不是头一回去,怎地就不记得那些个石阶了。”
杜汀兰道:“侄女也是一时心急,所以走得有些匆忙,没想起石阶的事。”
她已经大致猜出二老爷的来意,果然二老爷一开口就是问:“可有抓到那人?”
杜汀兰不无失望地摇头:“原本是可以的,只是因为我摔倒,来迟了一步,叫人给跑了。”
不敢告诉二老爷从头到尾是她们设计的圈套,也不能说,不是信不过,而是她不能有一丝的冒失,那样不但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而且男子思维与女子不同,最是厌烦这些事情的。眼见着二老爷日渐消瘦了,杜汀兰说道:“二叔最近服了药,是否感觉好些了?”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近几次见二叔,一次比一次糟糕,今天这一次,二叔的眼圈都深凹了进去,整个人有些青黄不接的感觉。蓦然,杜汀兰脑中一阵眩晕,她心下大惊,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侄女听人说,若是寻常病症。只需三五几贴药便可管用,若是还不见好,只怕是这个病人并不服这大夫看,二叔有空,不妨也再寻个大夫看看,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她忽然有一种预感,或许被下毒的不只是她,还有眼前的二叔,只不过她是许久以前,而二叔是最近。或者说。很早以前二叔也已经被下毒,只是最近剂量忽然加重了。
二老爷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直把杜汀兰盯得头皮发麻,这才用回转的口气说道:“小七的好意二叔已经知晓。只是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与你相商。”
“噗嗤”笑出声:“二叔有什么事大可以吩咐侄女去做。何必要这样取笑侄女呢。”
二老爷道:“这件事一定是要你首肯才能办。”
咯噔一声,暗想道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面上云淡风轻地说道:“什么事?”
“小七。你可愿意做我的女儿?”半是试探的口吻,似乎还带着一些期许,因而说出口格外干涩。
浑身一颤,杜汀兰险些被吓呆,这句话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但是不是说要从旁支里过继一个男孩到二叔名下么?怎么……
直接忽视她的疑惑,二老爷再问了一次:“你可愿意?不是侄女,而是我杜成安的女儿,你可愿意?”
江嬷嬷手不能自已,激动得脸颊发抖,道:“小姐……”
小姐受了这么多苦,终于老天开眼了,能够在二老爷名下成长,那意味着会被当做嫡女一样教养,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啊!
杜汀兰早就被震住了,与二叔在一起的片段跳出脑海,他们是从一盘棋局熟悉起来的,她在回杜府前最早见到的也是二叔,她从火海里死里逃生也是因为二叔……她的记忆里有太多关于二叔的回忆,反而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了不同寻常的疏离,若即若离的亲近,有时候她想,难道是因为父亲有三个女儿,所以可以分给她的爱有限,必须要分割成几部分?而二叔就不同,她可以没大没小与他玩笑,肆无忌惮与他对弈,甚至可以没规没距与他一起用膳,他宠她,如同生父,甚至,超越生父。
可笑的是她还暗暗遗憾过,为什么她不是投生在婶母的肚子里,不是为了那嫡庶有别的名分,而是有二叔那样一位父亲,她甚至想,要是二叔是她父亲,那该是有多好!
如今期望变成现实,她却有些胆怯,战战兢兢地,总是害怕轻易得到的幸福会很快失去。因而她颤抖地说道:“为什么是我?”
二老爷笑得开怀:“哪有为什么?我要养个女儿,自然是要挑看得过眼的。难道你不愿意?”
“我愿意!”杜汀兰直起身,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我……”
“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二叔,陪伴婶母。”她保证道,思来想去,二叔之所以选中她多半也因为婶母的原因,婶母好静,她曾经在那段时间陪伴过婶母。
二老爷颔首道:“那就好,我派人去告诉母亲,等你骨头长出来,再行过继之礼。”
二老爷走后,江嬷嬷是欢喜得合不拢嘴,好比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忽然就砸到了自家小姐的头上,她说道:“恭喜小姐!”
“我也没想到二叔会有这个意思。”杜汀兰道,一颗心突突地跳,在茹古院那天,当着众人的面摔下去,还真的给她预测到最糟糕的,她骨折了。眼下她还得在床榻上躺好几个月才能好,但是这喜讯算是一颗强效救心丸一样,江嬷嬷就开始忙开了,一面道:“等过继到二老爷名下,小姐就是嫡出了,到时候也配得上袁府的七少爷。”
杜汀兰已经懒得解释了,都以为她喜欢的是袁润天,难道就是因为他对她有多那么一点特别,然后他母亲当众表扬过她一两次,就算是他们暗生情愫了么?真是好笑得很,她杜汀兰虽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金枝玉叶,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但是一颗心还是可以保留着的吧,而且她的记忆里还有许多许多年前在山洞遇到的那个小哥哥,怎么可以重叠呢?
但是这些杜汀兰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那个人也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再到后来他们搬到汴都,她知道此生都无缘再见,也就歇了心思,不过对于袁府的表哥表弟,在她看来,也与住在府上的睿表哥没有什么不同。
“嬷嬷也别高兴得太早,现在离我彻底痊愈还有一段日子呢,万一出些什么意外,可不就是鸡飞蛋打了。”
江嬷嬷忙捂住她的嘴,说道:“哦哟,小姐怎么可以说这样丧气的话,赶紧收回去,收回去。”
杜汀兰哭笑不得,江嬷嬷有时候还真是与绿影一个鼻孔出气呢,这说话的口吻,不就跟绿影如出一辙么?
正想着,绿影扁着嘴从外面进来,道:“好奇怪,有人在咱们院子里丢下了一个纸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