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汀兰如履薄冰
“小姐,三爷还派人送了炭来。”紫绡再次提醒道。
杜雅兰愕然地仰起头,正好对上尹子策的眼。四目相接的瞬间,杜雅兰猛地低下头,强摁住噗噗跳动的心,说道:“三叔,我……”
“好好地养好身子,这也是你妹妹想看到的。”尹子策本来想说她的身后有他,又担心会造成她的困扰,便找了个理由,而杜汀兰就是他们之间最合适的理由。
“还有,这里风大,别坐太久。”临走前尹子策提醒道。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又担心时间太长会引人误会,对她的名声不好,就是多想留下来,也不能再多待了。
杜雅兰痴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对紫绡说道:“紫绡,你说,我怎么就会遇到侯爷那样薄情寡义的人,而不是三叔这样的人呢?他对我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八妹妹。”
紫绡道:“那也未必。奴婢是觉得,三爷对小姐与别人不同。”
杜雅兰虽有一刻怔忪,仍忍不住往下探究:“何以见得?”
“小姐想,假若都是八小姐的意思,那么为何橘红和炭都是送两次呢。”
“兴许是三叔不知道八妹妹会送来呢。”
紫绡笑:“怎么会呢。三爷和八小姐是夫妻,有什么理由会瞒着八小姐?除非是对小姐又有不同。小姐您看,三爷昨儿送过来的橘红。那是稻香园的上品。还有那些个炭,也是比八小姐送过来的要好上许多。奴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通常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呵护到如此程度,除了是亲戚外,就只能有另外一种情况。三爷,多半是看上小姐你了。小姐您想,自打上一回在杜府偶然相遇,三爷救了小姐您之后,他是不是处处对您关怀?事事为您着想?奴婢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待八小姐,但肯定是没有对小姐这么细致的。”
初次相见之时。杜雅兰并无印象。虽然他是王爷幼子。可论起身份地位,与侯爷一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侯爷的身后除了有当朝皇后外,还有许家。而他不过是众多王爷名下的一个庶子而已。第二次。他在杜府的花园里救了动了轻生念头的她。也就是那一次之后。她总觉得他对她与别人不同。她最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第三次,他紧紧地从空中抱住快要跳进池塘的她,那一刻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还有那双眸子,有一瞬她就要跌落进去的冲动……她拼命地克制这种奇异的感觉,告诉自己多想了,可是经紫绡一提起,这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滋生,且无限蔓延开来……
“小姐你看,那不是三爷吗?他不是说要去办公的么?怎么会在这里?”绿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着揉了好几次,还是确定那背影就是三爷的,身后的跟班是阿文,主子不就是三爷么?
杜汀兰早在之前就生了疑心,唯恐出错才一直隐忍不发。眼下看到,也不能当做空气,见他对面的正是自己的姐姐,便道:“也许只是路过。”
这么牵强的理由连自己都说不过,又怎么会说得过绿影,绿影撇嘴道:“奴婢先跟过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也不等杜汀兰发话,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好在隔得远,并未被人发现。她悻悻地走回来:“小姐,我们回去吧。”
“都说什么了?”杜汀兰见绿影苦着脸,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绿影道:“也没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是奴婢想太多了。小姐,今日晚膳奴婢贪嘴,这会子肚子好似有些闹腾,咱们还是回去吧。”
“让开。”杜汀兰说道,绿影有个毛病,只要一撒谎就说自己肚子疼,还是江嬷嬷教的。她有意瞒着就说明有问题,杜汀兰不得不防。
走过去靠近就听到了紫绡的那一番话。
“可是,我毕竟是侯夫人,而他是我的三叔,怎么可能……”杜雅兰又开口说道,杜汀兰闭了眼,五姐姐这口气,就是心动了。
“有什么不可能!”紫绡继续说道:“小姐您别忘了,我朝就有过先例的。而且,咱们王爷其实也并非王妃的原配。王妃当年是先皇的侧妃,后来先皇登基,王妃就和王爷在一起了。您说奇怪不奇怪?试想王爷竟然可以穿别人穿过的破鞋,三爷可是他们的儿子,又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小姐若是不信,只管去试探一二。”
杜汀兰听到此处,倏地推开草丛,直接朝杜雅兰走去,绿影忙跟上去。杜汀兰一把就甩手到紫绡的脸上,道:“一个丫鬟,不知道好好地伺候主子,倒净学着滋长歪风邪气。”
“八妹妹?”杜雅兰吓得慌了神:“你什么时候来的?”瞧着那样的表情,该不是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吧!
“很吃惊是不是?”杜汀兰看着紫绡故作委屈的红着眼圈,冷笑道:“害怕了?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敢在背后嚼舌根议论王妃的长短,你是有几条命够赔?”
“八妹妹你这是干什么?紫绡毕竟是我的丫鬟。”
杜汀兰这才转头看着杜雅兰,直将她看得一愣一愣的:“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昔日那个有礼有节进退有度的五姐姐去哪了?竟然由着一个丫鬟牵线。莫说五姐姐是嫁过人的了,就算是个黄花闺女,也不该如此冒冒失失。如此自贬身价,若是祖母知道,该是会失望吧!”
杜雅兰睁大了眸子,杜汀兰道:“我已经什么都听到了。橘红也好,炭火也好,全都听到了。”
杜雅兰这才慌了神:“八妹妹,我们……我们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当真的。”
根本不看她一眼,杜汀兰就说道:“我也希望姐姐只是说说而已。否则日后传出去,不止王府颜面无光,更会连累杜府,落人话柄,贻笑大方。”
“三爷是我的丈夫,就不劳姐姐代为照顾了。妹妹以为,眼下姐姐与其去想那些根本无可能的事情,不如把心思多花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妹妹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真是可气,因为好心处处对她照顾,她却还想着算计她的丈夫来了,都当她杜汀兰是哑巴么?
“妹妹,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妹妹,啊……”杜雅兰惨叫一声,连人带手上的暖炉一起滚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