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千里万语千言竟凝噎
再是漫长的黑夜,也有黎明到来的那一刻,辗转难眠的杜汀兰好不容易捱到了寅时,还是没有睡意的她索性披衣下床,点亮了蜡烛。不习惯别人的服侍,也更加不习惯没有绿影聒噪的幽静。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妆匛里还装着一些儿时的玩意,杜汀兰看着看着湿了眼眶,都是和绿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转眼自己做了别人的侧室,绿影也已经嫁作人妻。看阿文对绿影的态度,上头也没有双亲,加上思雨是大嫂,日子应该会过得很不错。如此想着,又稍稍宽慰了些。
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虽然不是一开始定下的旺财,但总算阿文是个老实可靠的,算不得委屈了绿影。对了,说起旺财,似乎刚才在喜堂也没有看见他,没有道理他会无动于衷的,之前不是放下了狠话么?算了,等天一亮`也得找旺财谈一谈。
比起绿影,杜汀兰现下更担心的是思雨,虽然她为人圆滑,聪慧过人,可毕竟是终身大事,就算是为了应付,杜汀兰仍旧觉得太过草率。还有阿武也不似阿文那般体贴入微,杜汀兰真不知道,他们需要多久的时间来磨合,或者是一直如她与三爷一样,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
不能怪她胡思乱想,阿武与阿文一母同胞,但是性格上与自己的弟弟截然相反。如果说阿文是个可爱呆萌的暖男,那么其兄阿武正好就是一个冷酷刚强的冷男。思雨平日做事有条不紊。性格上也比较内敛,让两个都沉默的人待在一起,会不会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阿武是驻扎在军营的,此次回来是要向尹子策汇报军营的情况,不出几日也是要回去的。思雨与他拜堂,就是他的妻子了,自然也是要跟着过去的。一想到这里,杜汀兰刚躺下去的身子又坐了起来。时间这样的仓促,都不知道要给思雨置办些什么了。
她思来想去,总算是在天亮之前把要准备的东西都整理了个便。只等着离别时候。一一交到思雨手中。
刚闭上眼,才打盹的功夫,外头已经有人声响起,虽然细小。但是杜汀兰还是听出来是思雨的声音。只见窗前一个人影反复走动。很是急迫的样子。杜汀兰极速穿戴好衣衫。果真见到披着大衣的思雨,绿影先一步看到了她,忙喊道:“夫人。您可算是醒了,再不出来的话,思雨姐姐就该走了!”
阿文刮了绿影鼻梁,道:“没大没小,说了要叫大嫂的。”
绿影不服气,凶巴巴地对阿文道:“她先是姐姐,再是大嫂。凡事都要讲求先来后到,你懂是不懂?”说罢叉着腰,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阿文宠溺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侧夫人,奴婢是来向您辞行的。”思雨说道。
“这么快?”知道她要走,可乍然太快,还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时候走?”
“还有一个时辰就出发。”这才是她那么急切要过来的原因,今非昔比,做了别人的妻子就要尽到妻子的本分,思雨也没想到这个局是另一桩亲事,但是既然已经拜堂,也算是老天做的安排,她只有认命。只是军营距离王府数万里,日后再想相见,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送你出去。”杜汀兰抓起外袍就往外走。天还未亮,灯笼将人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道柳枝,思雨让阿文和绿影在后面,自己则对杜汀兰说道:“奴婢固然知道夫人绝非泛泛,但是侯夫人之心,昭然若揭,奴婢走后,侧夫人定然要万事小心。”
就像此次的事件一样,侯夫人看起来是针对绿影,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把侧夫人拉下水,她要将侧夫人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剔除干净,如今绿影嫁了阿文,她跟了阿武,看起来这一局是侧夫人占了上风,但实则不然。绿影心性单纯,容易受人利用。阿文性子温吞,在关键时候没有主见,仅仅是对绿影死心塌地,要是就两个人花前月下一辈子也是幸事,可谁都知道,身在王府,就算自己不去招惹别人,也未必就能有清净日子。同样的,她远离了王府,绿影身为人妇,侧夫人身边就真的连一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了。反观侯夫人,虽然失去一个紫绡,但是还有紫菱,还有锦铃,一眨眼锦铃来到王府也有段日子了,其间一直不见其人,思雨心下了然,这样的人才是难以对付的敌手,比紫绡要难对付数倍。
“此次对侧夫人是好事也是坏事,虽然奴婢不能侍奉在身边,可也因为这两桩婚事无形中拉拢了夫人您和三爷的距离,两相比较下,王府有绿影帮衬着叫阿文在三爷面前多说好话,军营那边万一有什么事情奴婢也会派人来报。只是奴婢这样一走,绿影也不能时时在身边,侧夫人一切都要小心为上。除了侯夫人,王府其余的人,也不可轻视。”
想当初,众人都以为侧夫人与杜姨娘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操控一切?
“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军营不比王府,那里地势偏远,早晚温差大,我这里还有好几件袄子,你一并地带过去,还有药物我也替你备了一些。阿武的性子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既然跟在三爷身边数十载,想来也是可以依靠终身的人,此次……”说到此处杜汀兰语带哽咽:“你曾说终身不嫁,要替一个人守节。如今却因为我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
她如何能不愧疚?虽然隐隐猜测到思雨心中为何人所念,也一直都想成全于她,可最后没想到的是,思雨还是因为自己被卷进来,还嫁给了一个自己不想嫁的人。
“侧夫人何必自责,若是奴婢不愿意,又有谁敢勉强?”思雨说着安慰的话,回头见绿影正和阿文玩笑,并不朝这边看来,才道:“有件事奴婢埋在心里很久了,此时不得不说。女子再是强悍终究逃不过夫字,奴婢观察侯爷,并非是一个善弄权术斤斤计较的人,他对侧夫人,似乎也有不同寻常的好感。若是有一日,侯夫人要对侧夫人不利,夫人也可考虑,借力打力。”
此话说得隐晦,她想说的其实是,侯爷好似对你有那么点好感,要是他妻子对你不好,要伤害你,你就反其道而行之,用侯爷去压制她,让他们夫妻关上门来斗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