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被管事妈妈挪出了丛意院里,一个人躺在硬木板的床上捂着肚子打滚。疼的她直想将肚子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长了个刀尖,直搅的人简直不能呼吸。
真是嘴贱!
晌午不就是厨房的掌事妈妈从夫人的午膳上撤下了一道酸梅糕点,味道极好,只是放凉了些,她去取丛意院的午膳,李妈妈眼瞧着许是今天里高兴,将那一盘子点心都赏了她。
可给她乐坏了!
跟她一同进府的几个小丫头都知道她爱吃酸梅,每次发了月钱都要出去买一荷包的酸梅饯,还偏要买北街那家盐渍的,极酸极酸的梅子,吃起来才对口味。小姐妹们都笑话她,说:“阿巧现在就能吃这么酸的梅子,将来若是嫁人了要生孩子的时候,岂不是要天天喝醋才止的住这股子吃酸的劲?”
如今侯夫人王氏有着身孕,十分喜欢吃酸的,李妈妈常常变着法子给夫人做各式各样的糕点零嘴,每次去取吃食的时候,看着闻着厨房里一盘盘小巧精致的点心,她都忍不住要流口水。
兴许是她从来不偷拿厨房的零嘴,也或许是李妈妈瞧她机灵勤快,又或许是李妈妈的贵闺女叫阿蔓的,在六姑娘院子里当差,最近差事做的好得了赏,不管是怎么回事,今天她去的时候,刚好碰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李妈妈,居然笑容满面的,笑着招呼着几个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分零嘴吃食,好巧不巧,就给了她这一盘子酸梅糕。
只可惜等她将姨娘们的午膳准备好送进去之后,再回来瞧,一盘子糕点已经凉透了。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最不能吃凉的了。一吃就坏肚子。
可一盘子糕点,着实让人不能拒绝,她心想只吃一个,就吃一个,剩下的想办法找个炉子热一热再吃。然而李妈妈的糕点做的实在是美味,夫人近来的口味又极其酸,一道点心口感细腻又极其酸爽,一张开口吃起来就不能停下来了。等她觉得肚子开始疼的时候,一盘点心就已经只剩下一些渣滓在盘底。
阿巧这会儿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骂自己,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来,只希望肚子不要再疼了!她被挪在院子靠后的一排下人房里,褥子也有些潮潮的,木板门被风一吹,屋子里就还有些凉意,她正骂天骂地骂自己吃货嘴馋管不住,一边想着怎么找法子起身去寻些热茶水来暖暖肚子。
正在想着,只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传过来,木板门“吱呀”一声,她捂着肚子一翻身扭过头看向门口,竟然是同她一起进府的阿珠。
阿珠瞧着她一脸苍白,手还捂着肚子,脸上便满是好不心疼的模样,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上来就骂她:“我都听说了!你明明不能吃凉的,还贪吃那么多?这下可好了!吃坏了吧?看你什么时候能好!留着慢慢吃不行么,怎么就这么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几年没吃过好东西了!”
阿巧讷讷地刚要开口,阿珠接着劈头盖脸地骂,一边骂着一边起身往桌子边走去:“呸!一盘子酸的掉牙的糕点你也当做好东西,竟然一口气吃完!”
“我说我差事办的好好的,怎么就调到丛意院里干你平日里做的活,合着好嘛,原来是你吃坏肚子了。不问不要紧,一问清楚,”阿珠扭过身,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白腾腾的热气顺着碗边蔓延出来,她一股脑递到阿巧手里,还不忘用指头戳了阿巧脑袋一下,“我托了厨房的嬷嬷熬的姜汤,也不晓得你严重不严重,虽说已经过了晌午,可你凉着肚子了,还是喝些姜汤发散发散,也好的快一些。”
阿巧一脸的不好意思,抱着热乎乎的汤一口气喝了半碗,热烫烫的姜汤顺着嗓子到胃里,一直温热到心底里。她睁着大眼睛瞧着阿珠,好言语道:“好阿珠~还是你对我最好,只有你记得给我送一碗热茶。”
阿珠低低叹一口气,这法子原本是她想的,凉了的点心阿巧吃上几块肚子就会不舒服,不是什么大病,却不再适合再院子里干活,她同阿巧原本就熟悉,她趁着探病送姜汤的机会,正巧能再打探一些消息,没想到这个阿巧这么傻,竟然将一盘子点心都吃了下去。
看着她苍白的面色,阿珠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声音温软了下来,问她:“可好些了?”阿巧面上一轻,刚要撒娇开口,阿珠脸色又凉了下来,“你可好,闹肚子一走了之,丛意院的刘妈妈求到了六姑娘那里,姑娘便叫我来做你的活儿,你快给我说说,这几个姨娘平素里都爱吃什么不吃什么,平素都做什么事?我在姑娘院子里,虽说也是不入等的丫头,可姑娘毕竟年纪不大,好伺候——天晓得,丛意院里的这些个姨娘都是什么性子你快好起来,我可不想多待!”
阿巧心里感动,知道她想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于是一一同她细说起来:“我也不做什么近身伺候的活儿,不过就是去厨房领吃食,回来收拾装好送到各个屋子里去。碧玉姑娘是个没名分的,性子温软,待人最好的,手头也宽绰,碰上她开心,还能得不少好看又新奇的络子丝绦带着玩;刘姨娘也是软的很的性子,说话声音都细细的,每次到她屋子,我都会觉得什么事都不着急,一点也不会浮躁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被阿珠催着将碗里的姜汤喝完,她张大嘴喝完了姜汤,抹了抹嘴,便听见阿珠问她:“那两位我都不担心,我最担心林姨娘,谁不知道她得宠呀?性子平素就不好,偏巧她不是个有福气的,刚刚掉了孩子,又赶上夫人如今怀了身孕,我就怕她这脾气又坏了,连累咱们一边服侍的人。”
阿巧拉着她的袖子道:“那倒不会,林姨娘虽然脾气是格外不好,可手头也是最宽绰的,咱们做下人的,有赏钱拿,还管她脾气好不好?只一样,别在她面前提起夫人怀孕的事,她便不会生气罚人。”
然后她又拽了拽阿珠的袖子,勾勾手掌示意阿珠低头,仔细瞧了瞧窗子外面没有别人,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林姨娘为什么手头那么阔绰吗?”。
阿珠摇摇头。
她继续道:“林姨娘娘嫂子常常送布料体己进来,管事那边只说林姨娘刚刚小产身子虚,才多送些暖和的料子来,可我分明有一次瞧见——有些稍厚些的布料里,竟然有夹层,里面肯定缝的有银票!”
阿珠登时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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