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萌萌愣了半响,心道:关你们王爷什么事啊?脑海里却蓦地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蹙了蹙眉,忽然一声冷道:“等等!许超,是你们王爷派你来刺杀孙秀的吗?”。
这一问令许超猝然停滞了脚步,卫玠的脸色也陡地一变,更是将诧异的眸光照向了卫萌萌——孙秀是何等厉害狡猾之人,就是此次到太傅阁巡游,也是数百侍卫跟从,这其中也不乏武功卓绝的大内高手,而这个许超不过孤身一人,也敢去刺杀孙秀?还有她口中的王爷指的又是谁?
许超回过身来,看到卫萌萌凌朗而犀利的眼神,一瞬间竟有一种为之屈服的震慑感,他本想说:“此事无可奉告!”,可是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来了,而就在三人彼此竟显沉默的时候,门外蓦地又响起了一阵闹轰轰的炸响,有凌乱而仓促的脚步声,有宾客们惊恐的尖叫,还有刀剑磨砺的钝响,听声音应该=.==又是一队缇骑向这酒楼上的包厢寻了来。
“奉辅国大将军之令,彻底搜查这个酒楼,所有人等无论男女都要进行搜身检查,否则一个也不准离开!”一声缇骑的爆喝传了来,听这肃然凌厉的语气,应该没有之前那个缇骑好对付!
下令包围酒楼,搜身检查,无非就是要看谁手臂上有伤,以此来确定混入人群中的刺客,这次来的缇骑似乎变得聪明了一些。
卫萌萌不禁恼怒的责骂起许超来:“在这个时候刺杀孙秀,你真够笨得可以。倘若这是你们王爷的主意,我一定要去狠狠的骂他一顿!”言罢,还埋怨了一句,“这下可好,我和叔宝都要被你连累惨了!”
许超惶恐之余,亦是愧疚万分,似乎已明白自己无路可逃,他竟然心一横,拔出了手中的剑,对卫萌萌说道:“对不起。姑娘。还有这位公子,在下无意连累你们,事已至此,在下唯有与他们同归于尽。要是孙秀查到你们。你们就说没有见过在下。方能保命!”
见许超提剑就要出门,卫萌萌又道:“等等,冲动什么。堂堂男子汉,又不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何必草率的送上自己的性命!”言罢,心中好似下了什么决定,目光冷定且胸有成竹,低下声音道,“你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自救!”
“什么办法?”许超的眼睛一亮。
卫玠也好奇的看着卫萌萌,但听她道:“要想不被他们发现,就必须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人……”言至此,她将两人招至跟前,低声耳语了一番,卫玠连连点头,许超却呆若木鸡,然,他还来不及想明白,门外的脚步声已逼近,随着一声粗暴的厉喝,两名缇骑已破门而入。
当他们闯进来时,卫萌萌与卫玠已端端正正的坐在桌边恍若无事的对饮谈笑,而许超则恭敬的颔首立于卫玠身旁,扮演着他的随从。
其中一缇骑见他们如此淡定从容,眸中微有些讶异,随即不耐烦的怒喝道:“去去去,你们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喝酒聊天,还不快到楼下去接受我们大人的搜身检查!”
另一名缇骑眼尖,看到卫玠与卫萌萌衣饰不俗,便提醒道:“大哥,这两位客人恐怕身份不凡,我们可别得罪了权贵……”
“权贵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琅琊王尚书都要对咱们孙将军点头哈腰的,谁不知道如今这朝中就是我们孙将军最大!”言罢,又粗鲁的对卫玠与卫萌萌大呼道,“喂,你们三个,快下去,还磨蹭什么?”
卫玠凝思不语,但眉头已微微蹙紧,他也听说过琅琊王夷甫在赵王把持朝政之后可谓是惜字如金,如今连大门都不敢出了,有了老司空张华被抄家灭族作为前鉴,王夷甫对如今的赵王乃至孙秀都要诚惶诚恐恭敬有加,时人都说“不以王为宰相,必以王为皇后”,王夷甫位高权重,王家在朝在野更不缺乏经世纬略之才,可是到了关键时候,王夷甫却宁可置身事外以保其身,此举无不令有志忠义之士们心寒。
卫玠心中忧叹,尚在沉思之时,卫萌萌已站起了身来,对那还在狗仗人势耍威风的缇骑笑道:“这位大哥,你应该刚入禁卫军不久吧,看你现在这样子估计也没有什么官职品级,难道就不想立功升官,赢得辅国大将军的器重?”
那缇骑原本就是想来抓捕刺客好去邀功的,但听卫萌萌一语道破他的心思,顿时心虚起来,怒目横眉道:“老子升不升官关你屁事,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们闲聊,都给我下去,不然,老子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哟,这家伙看上去不怎么样,脾气倒很火爆,卫萌萌心中一阵唏嘘,稍缓了片刻,再次强装笑颜道:“若是我知道你们要寻找的刺客在哪里,这对大哥你来说,是否是个好消息?”
“你知道?”缇骑的眼里果然露出了窃喜之光。
卫萌萌点头,朝着那帷幕里面一指:“刚才他就藏在这里,大哥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这里面还有一套染血的衣服!”
许超的确在那帷幕后面留下了一套染血黑衣,听到卫萌萌如此毫不掩饰的指出来,他脸色大变,心弦已是绷得极紧,甚至开始怀疑卫萌萌会不会在此刻为了自保而出卖他!
那缇骑真的去看了,后面那个缇骑也好奇的凑了上来,就在两名缇骑掀开帷幕走进去时,突地后脑勺上落下两闷棍,两人眼前一黑,便一声不响的倒了下去。
是卫萌萌的莫邪剑柄,只两下便将两名缇骑敲晕倒在了地上。她再急速的奔至门边,掩上了门,对许超拼命的使眼色,谁知这许超跟木头似的动也不动,卫萌萌顿时大汗淋漓的感慨,自己是遇上了多么“猪”一般的队友!
倒是卫玠不慌不忙的替卫萌萌解释道:“阿猛的意思是,让你换上其中一名缇骑的衣服,混在他们之中,阿猛刚才已试探过,这两名缇骑都没有品级,又是新入禁军不久,应当不会被他们发现!”
许超这才恍然大悟,三下五除二的扒了其中一缇骑的红色军服,闪身到帷幕后面换装去了,还好这人脑子不好使,动作却训练得十分迅捷,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已是一身红衣军服从帷幕外走了出来。
卫萌萌猛舒了一口气道:“许超,你现在以缇骑的身份,先带叔宝下去,叔宝毕竟是功臣之后、世家子弟,他们不会对他怎样!”
卫玠不知卫萌萌打着什么主意,不免担忧道:“那你呢!”
“我随后就来!”眨眼给卫玠抛去了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见他似有犹豫,又催促着将他们二人推出了门外,“快去快去,莫让其他缇骑再上来了!”
楼下宾客满盈,却无不噤若寒蝉,因为他们已被一群缇骑包围在了大厅之中,屈辱的接爱着他们冰冷剑器的触模与检查。
当卫玠从楼上走下来时,所有人的目光无不好奇且倾慕的投向了他,更有一名缇骑认出了他,笑道:“这不是太傅阁的文书,卫公子吗?对了,在下记得你今天好像告了半日的假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家去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好,这个人竟然是孙秀身边的那个吴校尉,他不仅认识自己,亦见过阿猛的真容,倘若阿猛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以她对孙秀的出言不逊,必会引起这个吴校尉的注意甚至是挑衅。
沉默了一会儿后,卫玠淡定从容的答道:“友人相约,千里命驾,在下确为重要之事在这里相见一位朋友,不知吴校尉派人将在下唤下楼来,所谓何事?”
那不卑不亢的语气,再加上本来就清绝秀逸的容貌,使得他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致于站在他身后的许超已完全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了,而许超也趁此机会颔首默默的混入了众缇骑之中。
“这间酒楼里混进了刺客,我们奉孙将军之令特来此搜查,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人的安全!”吴校尉粗声粗气的说着,忽而目光中露出怀疑,“不知卫公子在这酒楼里来会见什么朋友?”
卫玠没有立即回答,他亦在思考着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阵戏谑的朗笑声从酒楼门外传了进来:“好一句友人相约,千里命驾,想当年,嵇叔夜与吕仲悌天南海北,相隔千里,两人为了见上一面,每一相思,千里命驾,叔宝如此重情重义,阿平得此挚友真是荣幸致极!”
随着这一声的传来,一名羽衣鹤氅全身上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贵公子从人群中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厅中的宾客也无不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目迎他走到卫玠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