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他得意的笑在她眼中看来很是气人。
“因为我怕凛王府倒了以后,我就吃不到那些免钱的山珍海味啦!”她理直气壮,可惜这番口是心非的话也没让他的笑容垮下来。
“古灵精怪!还真不怕本王把你吊起来打屁|股?”他眼底话里都是满满的宠溺,让她心头又是一阵乱跳。
“拜托不要!我的屁|股已经饱受摧残了,再来一下我一定去见佛祖!”她状似轻松的一席话却让他瞬间沉下脸。
“可是赵太尉指使的?”
“当然是他啦!虽然那个小胡子的胖子也有份,不过发号施令的基本上就是太尉大人!我现在才知道残暴不仁说的应该是他才对,他让人折磨我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眼睛还发着光呢!那样子,我想起来都会做噩梦!”阿宝猛摇头,拼命想把那恐怖的回忆甩掉,不过下一刻她就又被赫连耀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了。
“你这苦不会白受的。”他咬着牙,黑眸闪过阴狠。
“算了,我还活着就好了。”她压根不想他冒险替她讨回公道。
他能来救她,还带她回来,就已经很足够了。
“想来您这王爷也真不好当。别说是应付太尉那帮人的暗算,我记得前一回您染了风寒,半夜发烧,就因为赶不及通报皇上,还是得整装上早朝。想想您这样的高官有时候还真不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怕是做生意的,生了病把店门一关,天皇老子也叫不动,那种生活才自在逍遥呢!”
她自顾自滔滔不绝,显然是有感而发,完全没注意到他眼里的沉思。
“倘若……”他倏地开口。
“嗯?”她终于住了嘴。
“倘若我许你一生的自在逍遥,你就愿意一直待在我身边?”赫连耀的黑眸牢牢锁定她的蓝眼睛,看着那里面的情绪从惊诧到喜悦,再从喜悦到怀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宝不敢奢想,更不敢问,可是尽避她什么都没说,他温热的唇还是轻轻覆上她的,静静回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吻好像是在告诉她,他也想要一生跟她在一起。
可事实证明阿宝想错了。
尽避在她能下床走路之前,赫连耀都伴在身侧,亲力亲为地照顾她,可是就在她双脚可以自由走动的那日以后,她便与他渐行渐远。
即便她还住在别院里,可两人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现在府里人人都知道他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召她侍寝,转眼间她就成了凛王最不受宠的侍妾。
“果然是我在自作多情……”她的口气里有惆怅也有了然。
她本来就不该奢望他会对她另眼看待,再说,经过太尉府一事,他就算不信太尉一行人捏造的说词,也一定觉得引起骚动的她是一个麻烦人物吧,怎会不想疏远她?
“唉……”再叹一口气,她不知不觉走到平日练字的书房。
她该庆幸他没有收回让她习字练字的承诺,也还让她自由在王府出入。
一踏进书房,阿宝便熟门熟路地从抽屉里拿出一迭纸,这迭纸里有好几张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墨迹,仔细看,这些墨迹里不月兑三个字“赫”、“连”跟“耀”。
“写得再多又如何?他也不会再变回你熟悉的那个赫连耀呀!”她眼神黯淡地喃喃自语。
当她感伤完了,正想坐下来磨墨练笔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图强的大嗓门,仔细一听,还听得到数人杂沓的脚步声。
他们不会是要走来这里吧?
她心中一惊,赶紧把手上的纸全数塞回抽屉里去,也把桌面上的各样东西归位,营造出没有人动过的感觉,然后她就赶紧找到一个地方藏起来。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躲他?大概是知道他既然没事就不想看到她,那她就也不想碍他的眼了。
咬着唇,阿宝静静窝在书架的另一面,早把书房模透的她很清楚躲在这里一定不会被发现。
果真,赫连耀一行人走进书房,也丝毫没察觉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王爷!我按照您那日给的线索去追查,果真让我查到了很有力的证据。”阿宝听出这是胡戈将军的声音。
“很好。”这是赫连耀。
“恭喜王爷!您的忍耐终于快要到头了!”图强的声音染着喜悦。
“嗯。”赫连耀的声线清冷,听起来反倒没图强高兴。
不过这就是凛王,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唯一的例外便是在太尉府的时候。
这都过了将近三个月,可在那里发生的事让图强一个大男人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心有余悸。
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什么残忍血腥的场面没遇过,可是当他们看到娇小的宝姑娘浑身是血、生死未卜地趴在地上的时候,他们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之后,他们生生咬住牙根,忍下冲动,才能不在太尉那些人面前露出破绽。
他万万想不到那个好像只知道吃东西的小丫头居然为了他们王爷连命都不要了,要他们一干人怎么能不感动?不想替她讨回公道?
可是他们不能,在他们手上真正握有可以扳倒那票浑蛋的证据之前,他们都必须忍。王爷也是。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爷会刻意疏远宝姑娘,一来是他忙着搜集证据,将那伙人一网打尽,二来便是不再让宝姑娘成为有心人利用的筹码。
他们都忍得很辛苦,而这种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王爷,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胡戈问道。
“血债血偿。”赫连耀极其冷淡的四个字即将改写某些人的命运。
他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要让那些人用自己的血肉加倍偿还欠她的一切,尤其是赵太尉一家九族,包括在他府里的这一个,一个都逃不掉!
他即将达成目的的快意似乎也感染了图强跟胡戈,他们两人相视一笑,都替他们的王爷高兴。
可他们不知道这些话在阿宝听来,只是一团又一团的迷雾。
她忽然有些后悔,万一他们讨论的是军机要事,她是不是不该继续躲在这里偷听?
正当阿宝想着要不要露面的时候,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王爷!”来人是常聿。
“嗯。”赫连耀平淡地应了一声。
“宝姑娘因为这几日早上都会呕吐,属下已经派大夫诊治过了。”常聿不知自己这番报告让躲在角落的人儿惊吓得差点叫出来。
阿宝连忙捂住嘴巴,竖起耳朵,很快就决定要继续偷听下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人都不说话了,让她等得好心急。
该不会,他现在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不舒坦,正在思索着怎么责罚多嘴的常总管吧?
阿宝心里忐忑不安,可是稍后赫连耀就张嘴讲话了。
“你要说的该不会是……”是什么他没说完,常聿已经急着替他接话。
“没错!启禀王爷,宝姑娘确实有喜了。”
这句话让整间书房像炸开了锅,阿宝只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胡戈跟图强再三跟常聿确认,他们都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听错了。
“大夫跟我保证绝对不会错的。况且这段时间以来,宝姑娘也的确出现了害喜症状,而且更容易疲惫,这都符合女子怀孕初期的症状。”
常聿越说,书房里就越安静,偷听他们对话的阿宝也越来越心惊。
她有身孕了?真的假的?
她的一只手悄悄捂上了自个儿的肚皮,小脸皱成一团。
她都有乖乖喝凉药啊,虽然近来凉药的味道喝着跟以往的不太一样,而且现在不管有没有侍寝,她天天都得喝上一碗,不过她也只当作是另一种不让她怀孕的方法,不敢有异议。
可是现在,她居然怀孕了?是那新的凉药没有作用吗?
“多久了?”赫连耀的声音仔细听似乎有点不稳。
听出来的阿宝抱着肚子动也不敢动,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想起春梅以前跟她说过的小道消息,想到一个珠胎暗结的侍妾在这凛王府会有什么下场,她不禁抖得更厉害了。
“回王爷,大夫把脉之后发现宝姑娘喜脉稳定,推算也有月余了。”常聿的声音透着笃定。
“是吗?”赫连耀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是不是想着要怎么惩治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子?!
“她知道了?”赫连耀又问。
“还不知道,这种事大夫一向都会先知会我。”常聿回答。
“先别告诉她。”赫连耀说。
“王爷……王爷……”平常大大咧例的图强话也说不完整了,肯定是被这消息给吓坏了吧?
他们一定都在想,她怎么胆大包天敢偷偷怀上凛王的孩子?
“聿,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赫连耀唤上常聿。
“王爷,那我们这就去准备需要的东西。”胡戈随即补上一句。
“是啊!我真的等不及啦!”图强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嘹亮的嗓音还带着兴奋。
就这样,四个人四双脚,越走越远,书房也再度恢复一片死寂。
“怎……怎么办?”阿宝的手脚阵阵发软,瘫坐在地上。
他们这不是要去准备对她严刑拷打的东西吧?不然他为什么要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他真的会对她、还有对他们未出世的骨肉做什么吗?
“怎么可能不会?他对你又没有半点情意,你对他来说只是当年那个不自量力的女人罢了。”她喃喃自语,越说,眼泪掉得越凶。
不!现在不是躲在这里偷哭的时候,她要保护他们的孩子!她的孩子!
下定决心的阿宝鼓起勇气,扶着书架慢慢站起来。等到她找回力气的时候,她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回房收拾包袱。
她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