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感到身后有一道冰冷凌厉的光线直射到她的后背上,让她在大热天里无缘无故地打起了寒颤。
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扭头一看,妈呀,鬼魂不散的顾珺竹出现了,而且是脸色很雍容的出现了。
凌烟的心扑腾扑腾地狂跳,小脸有些忌惮地低下了。
这位时而月复黑时而刻薄的大哥,到底是陨石呢还是扫帚星呢?这个时候不是他该出现的点啊,距离天黑还有好久的时间呢?他要是能自动回收或者消失,她今晚就在观音菩萨前上三炷香。
“二少爷、刘掌柜。”两个伙计没有那么高的悟性,抢在所有人前面傻呵呵地掺和进去了。
他们忘了,自己是讨好了新主人,可也当面打了旧主人的脸,现殷勤的对象转换的太快了!
笨啊!在场的几个人心里同时涌现了这&}.{}两个字。
顾珺竹没有搭理伙计,微微一笑,右手向前一伸:“今天贵客云集,请到内室坐。”
然后他扭头直接吩咐凌烟:“送茶进来。”
那神态和架势,自然得不得了,任谁都觉得他使唤凌烟天经地义,无可挑剔。
可许诺有些不舒服了,他觉得这是顾珺竹故意给他的下马威,和当日在凌府如出一辙,无非像众人昭示他顾珺竹对凌烟的所有权。
顾珺非也觉得不舒服。顾珺竹一个伸手让人的姿态,已经在许诺面前明表明他是这里的主人,自己的颜面荡然无存。
早知道顾珺竹现在会回来,说什么他都不会来“玲珑阁”。
最后一个不舒服的是刘仁泽。自从顾二少光临这个小店后,他就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摆设,会被顾家父子三人任意东挪西挪的,一个屁都不敢放。
虽然效忠二少爷是他发自内心的选择,但大少爷是顾家的嫡亲长子,得罪的后果也很可怕。
所以他整天外出也确是为了拉拢客户,还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原因,他交代店里的伙计如何干,自己跑外面去躲了。
以大少的身份绝不会为难两个伙计,时间长了他也就认了,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刘仁泽感慨着自己倒霉的命运,自动地缩到了东墙角的一张木凳子上,抱着肩膀眯着眼补觉去了。
三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依次走进了内室。
刘仁泽的眼睛只闭上了一小会,又想起什么似得睁开眼。
他闹心,凌家大小姐呢?会乖乖地听话么?
出乎所有人意料,凌烟心情最舒畅。
顾珺竹能主动冲着她说话,表明那个家伙今天会展现自己比较月复黑的风采,绝不会用刻薄的心刁难她了。
凌烟手脚麻利地冲了三杯绿茶,用一个中号的托盘托着,小心送到了内室三个大男人的面前,随后一声不吭退了出去,还随手带上来了房间的门。
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又让内外四个男人的心翻江倒海。
顾珺竹眉梢一挑,悠闲地拿起茶杯,吹了一口倒立在水面的茶尖,慢慢抿了一下。
小丫头不仅知道在人前给他面子,还很细心。
许诺脸色变得苍白,狠咬的牙齿让两颊的肌肉绷紧鼓起,一双阴暗嫉妒的眼睛死死盯着低头抿茶的顾珺竹。
顾珺非也端起了茶杯,借着喝茶的空档用眼角的余光左右扫视着顾珺竹和许诺,将身边人之间微妙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的嗅觉极其敏锐,仅凭些许的诡异就发现了两人之间已经出现的罅隙。
“顾珺竹啊顾珺竹,你也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顾珺非冷笑了。
而刘仁泽,心像猫爪似地不安了。除了刚才两位主子,再加上一个凌小姐,“玲珑阁”干脆改名成“三兄妹作坊”算了,他们爱干啥干啥,自己瞬间退化成伙计得了。
“许兄,别来无恙?”顾珺竹笑对许诺。
他已经猜到了顾珺非来这里的用意。在他接管这家店铺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和顾珺非正面应对的准备。
但此刻,在第三者面前,他绝不会和自家兄弟相残相杀,给外人可乘之机。
“没事,从门前经过进来看看。”许诺静静恢复了平静,也端起了茶杯抿茶。
室内出现了怪异的景况,三个男人各自举着茶杯,小口的抿着,其实也只是沾了沾了嘴唇,谁也没有真心去喝。
过了一会功夫,内室的门在响起了“咚咚”几声敲门声后,就被推开了,凌烟端着一壶热腾腾的开水进来续水了。
可是,没有人的茶杯需要续水,三杯茶竟然都还满满的。凌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这样,她有些脸红了。
顾珺竹的笑意更浓了。
这个丫头,很有培养前途。
许诺“咚”的一下放下茶杯,脸黑着对顾氏兄弟说:“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直接走出了“玲珑阁”,再也没有和凌烟说一句话。
内室,在只剩下亲兄弟两个人的时候,空气反而比刚才更加凝滞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继续低头品茶。
突然,顾珺竹台头冲着外面高喊:“刘掌柜,把账本拿来给大少爷看看。”
闻讯的刘仁泽亲自捧着账本进来了。
“不用,我不是来查账的,在外面遇见一位受伤的姑娘,不得已进来坐坐,顺便找个郎中救治她。”顾珺非早就想好了对答的话,圆场圆的滴水不漏。
“刘掌柜,你向大少爷汇报一下这几天的收益。”顾珺竹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想法,反而催促刘仁泽继续下去。
“近七天,玲珑阁一共售出耳环两对,镯子三副,貔貅五个,净挣银子十五两。这是账本,请大少爷过目。”刘仁泽恭恭敬敬呈给了顾珺非。
顾珺非没有放下手中的茶杯,反而一饮而尽,温和地说:“走了,我还有事。”
说完准备离开。
“刘仁泽,记着,以后每十天把账本送到家里交给大少爷看,我不太懂生意方面的事,你们要多听大少爷的教导,知道么?如有违背,重重惩罚!”顾珺竹声色冷酷,下了他到“玲珑阁”后最为严厉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