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忽然笑了起来:“皇上这么忙的人,哪儿有时间和你这种人纠缠不清,姑娘,我奉劝你赶紧走,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洛初宝出其不意地出手,手臂上拔节地伸出一节荆棘,朝着侍卫的脸狠狠打去。
但毕竟是御林军的精英,其实吃素的,一个格挡护住要害,拔剑便朝着她心口刺去——
几节荆棘眼疾手快地截住了剑,将洛初宝牢牢护住。
护卫们骤然惊道:“妖女!是妖女!快捉住她!”
“我不是什么妖女!”洛初宝朝后退去,在周身三步的距离出种了一圈花蕾,将自己护在里面。
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短短几日,就变成这般局面,定是有人故意操纵。也不知道君临在宫里怎么样了,她必须要进宫查明情况。
众人见到石板地面上长出来的花蕾,都目瞪口呆地朝后退了退,生怕这个妖女使出什么可怕的伎俩来。
就在双方争锋相对的时候,一道惊喜中带着些许宽心的声音响起:“洛初宝!”
她回头,一道身影映入眼眸,依旧是锦衣华服,红底烫金抹额,他站在那里,即使只身一人,也感觉到无比强烈的贵气。
“独孤凛……”她愣了愣,赶紧收了荆棘,朝他跑去。
御林军赶紧上去想要阻拦,却瞧见独孤凛一收折扇。指着他们的鼻子呵斥道:“都给我滚。”
虽说尚书家的世子爷身份尊贵,但毕竟御林军是隶属于皇上的,所以不受管制。但看在独孤尚书的面子上,不得不压住火气,耐心道:“敢问世子和这妖女是什么关系?若是放这妖女离开,害得世子受伤,我们御林军也是要担责任的。”
“她不是什么妖女。”收回拿着折扇的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光明正大地宣布道。“她是我独孤家的少夫人。”
“是少夫人?”众人哗然,若是少夫人又为何要硬闯皇宫呢?
“人我就带走了,今日的事。你们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用眼神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独孤凛强行拽着挣扎的洛初宝上了马车。
“喂,你干什么!我要进宫!”洛初宝要下车,却被随后踏上来的独孤凛牢牢禁锢在胸前。她有些生气。最后一次警告道。“我不想伤害你,你如果再阻拦我我就不客气了。”
谁知,独孤凛偏凑上脸来,无赖道:“哦?要弑夫?那你来呀。”
“我”洛初宝第一次发现独孤凛堂堂世子爷居然这么无赖,她只能败下阵来,不耐烦地问,“你把我抓上来有什么事?”
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压低声音严肃道:“那个皇宫。你怕是不能回了。”
“为什么?”她不服地从座位上起身,神情激动。为什么她回了一趟家,御林军不准她进宫,连独孤凛也不准了呢?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独孤凛认真地盯牢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冷静地听我说完。”
隐约感觉到失态严重,洛初宝也严肃起来,深吸了口气,也盯牢他的眼,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你说吧。”只要不是君临受到伤害之类的消息,她都能接受。
“皇上几日前在出宫的路上被歹人埋伏,受伤了。”
洛初宝心里陡然一惊,神色慌乱,想问他怎么样了,但答应过独孤凛要听他把话讲完,便压抑住心底的担忧,继续听他说。
“之后皇上一直昏迷不醒,太医们也束手无策。”捏了捏她的肩膀,独孤凛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顿了顿,才缓缓开口,“五日前的早晨,皇上终于醒了,但却忽然变了性子,关于你的事,就像是一夜之间忘记了一样,宫里开始封锁有关你的消息,你也瞧见了门口的侍卫都换了人。而宫外流传的你和皇上的流言也在一夜之间止住了,是有人想要彻底抹杀你存在过的事实。”
“是谁呢?君临他不会这么做的。”洛初宝攥紧了拳,握在胸口。
“这件事,我也在查,不过,还没有什么头绪。”独孤凛抿了抿唇,移开目光,陷入沉思,“之前那个为了你和群臣对抗的人为何在昏迷初醒之后有如此大的转变,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他失忆了,把你的事都给忘了。”
“既然忘了,又为何要抹杀与我相关的信息呢?”她拧眉,反问。
“那个,怕是另有人在背后动手脚。”独孤凛眯了眯眼,似是呢喃般轻轻道,“你的存在,可是挡了不少人的道呢。”
她后背一凉,没想到她的背后树了那么多的敌人,她还曾天真的以为,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却没想,平静的状态是那么的容易被打破。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回来之后,应该会有人取你性命,所以这段时间你暂时住在我家,好在你和我还没有真的和离,以你少夫人的身份他们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你动手,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会多加人手保护你的。”他宽慰地拍拍她的肩,别扭地鼓励着她。
洛初宝想起三公主,觉得她在这种时候和他扯上关系怕是不妥,便回绝了:“你大婚在即,我还是不要去给三公主添堵的好。”
“没有了,婚约没有了。”他轻轻一笑,看不出悲喜,“公主四日前就已经启程前往流火国了,皇上把她赐给了流火国的皇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洛初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随即露出愧疚的表情来。“对不起……”
“你何错之有,皇上肯下旨将她嫁给我,本就是为了抵挡住之前的流言蜚语。而且我也……”他忽然停住话语。因为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听见外面传来厮打的声音。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心叫不好,捞开窗帘朝外一看,果不其然,来了几个黑衣人,武艺超群。护卫们根本不是对手,没几下便都倒了下去。
黑衣人们朝车内看来,和洛初宝对上了视线。
独孤凛不会武功。知道自己无法保护她,便小声在她耳边道:“待会儿我们一起出去,我和他们周旋,你趁机往西面跑。不要回头。”
“不行!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想牵连你。”拽住他的胳膊,洛初宝眼神决绝。
下了马车,她将独孤凛护在身后,一字字道:“有什么冲我来,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就别伤及无辜了。”
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打头的人忽然扯下蒙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是平日里经常暗中保护洛初宝的人。
那人为难地说:“洛姑娘,我们也都不想杀你。可是。现在主子失忆了,花颜又命令我们抹杀掉与你有关的一切,包括你的性命”
原来是她……
在最初的时候,花颜便赶她走,没想到如今想让自己消失的也还是她。
“您还是离开这里吧,走得远远的,我们就回去禀报说你已经死了。”他们虽然和洛姑娘相处时间不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子有多在乎她,而洛姑娘人也好,为了主子还不辞劳苦地布置陷阱,才免于血绫族攻进皇宫。如今花颜下令杀她,他们心里是不愿意的。
可主子一向信任花颜,她又是主子以外最厉害的刺客,主子便将门内大小事务全权交由她处理。所以,他们也只能听令办事。
“那你们回去怎么交差呢?若是死不见尸的话,她也会怀疑的吧。”洛初宝咬了咬唇,知道他们是好心。
“放心吧,我们会妥善处理,不会被怀疑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别人,想想你自己吧。”独孤凛拽过她,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跨了上去,一夹马肚,头也不回地往城外赶。
“你要带我去哪儿?”洛初宝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心隐隐作痛。
“我在城外有别院,独孤府你怕是不能住了,若是知道你还活着,那个什么花颜会再派人来杀你的,今日放你走的人也会受到牵连,你也不想这样吧。”马蹄扬起尘土,明明是温暖的春日,却让人莫名地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洛初宝低下头,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独孤凛的别院在城外的一片樱花林里,刚到入口,便瞧见满地的樱花瓣,天,地,空气都弥漫着淡淡的粉白色雾气,宛若仙境。
“好美。”洛初宝不由惊叹出声。
这别院本是独孤凛建来吟诗作画的地方,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别院虽然不大,但坐落在漫天樱花之中,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你就暂时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我都可以替你置办来。”独孤凛推开门,自从三年前他离开京城后,便没有再差人过来打扫了,因而里面的家具都蒙着一层灰。
他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终于在架子上找到一张抹布,他快步去井边打了水,一挽衣袖,便要开始打扫。
洛初宝吃了一惊,制止住他:“你干什么呢,大少爷!”
“这里不能有别人来,所以我帮你打扫,不然你晚上怎么住?”他自顾自地开始擦桌子,和他贵气的锦衣毫不相称。
洛初宝鼻尖一酸,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是这个她不愿意嫁的独孤凛陪着她。
“对不起……”她看着那人忙碌的身影,忽然开口。若是当初他没有娶她,就不会被霜叶城的人嘲笑,也不会在回了京城后也还被人耻笑一番。而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连累他。
独孤凛的眼眸里荡漾出淡淡的温柔:“你啊……”
“我也来帮忙。”她虽然也没做过家务,但也能有样学样,挽了袖子一起打扫起来。
两个人忙活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把一切都收拾妥当。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来。”念着她饿了,独孤凛准备去附近买点儿吃的回来。
倒是洛初宝回绝了他:“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知道找吃的,倒是你,一身锦衣华服地出现在城外的小店,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是赶紧回去吧。”
“可是”他还要说什么,却已经被洛初宝给推了出去。
她紧绷了几日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无力地靠着门滑下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背上是冰冷的大门,面前是空旷的院落。
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君临……”只是唤着他的名字,便哽咽起来。
洛初宝压抑到现在的眼泪,终于肆意地流了出来,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别院,放声大哭起来。
门外的人面对着紧闭的门,紧绷着唇。
她这么急着赶自己走,应该就是想找机会一个人哭会儿。他帮不上什么忙,就连有人追杀她的时候,他也没有武功护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种时候给她一个栖身之所吧。
再看一眼别院的门,他转身默默离开。
希望哭过之后,她能够赶紧好起来。
天色渐暗,城内点亮了灯火,洛初宝因为哭得太累,加上几日的不休不眠,靠在门上睡着了。
天幕的星光洒落,照亮漫天飞舞的樱花,缓缓落在她寂寥的脸上。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呢喃着念着他的名字。
君临,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彼时,御龙殿内。
今夜的风吹得格外猛烈,像是暴风雨前的狂风一般,吹得窗户框框作响。
君临面前的宣纸都被吹散了一地。
他起身走到将窗户一一关上,终于走到了朝南的那扇窗前,他微微怔住。
什么时候,这里种了一株花?
明明是没有泥土的窗台,为何会生长出花来?
他俯身打量,纯白花瓣,花蕊处却晕染着浅浅的粉色,这样一株不起眼的花,却奋力地存活着。
那么不起眼,那么弱小,却比谁都要倔强地仰着头迎向阳光。
就像
他的眸光微微闪动,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不真切。
他又开始头痛起来,每一次想起什么事的时候,他的头就会剧烈地疼痛起来。
罢了,不想便是。
留了这扇窗,君临回到桌案前,继续批阅奏折。近日他已经模清了幻月国的朝政局面,多亏了有花颜这个得力手下在,许多事都不需要他多费心思。
只是,有件事他微微有些在意,那就是前几日时不时听见身边的人对他提起“洛姑娘”这个词,不过这些天再无人提起过这个人。看花颜的反应,似乎在有意隐瞒此事。
盯着摇曳的烛光出神,那个人,究竟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