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媚嘴角一弯,露出淡然的笑,指着地上的脚印对刘衙役道:“大人,请看,这脚印是我的没错,但方向却是朝地里而去,而且脚印清晰,新鲜,明显是今日的。因我家新租了一亩旱地,播种的茼蒿菜这两日又得非常留神,所以今儿一早我便去了地里,凑巧从这边经过。且这老李头是前夜死的,我只是今早路过更是没有关系……”
她顿了顿,看见刘衙役眉间的皱纹慢慢加深,不待他开口继续道:“或许,大人您会说,正因为我家旱地在这后面,所以我路过此地的机会更多。但您看,我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像我这种身形,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成年男子。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动机。其实,这一切大人都是明白的……”
狐小媚觉得刘衙役着实浪费时间,完全可以趁着卫子瑜来之前做些更有用的事,从前的职业习惯让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依目前情况来看,只要找到凶手杀人的动机,就能大致范围的锁定嫌疑人。或者,若能找到蛛丝马迹,也能大致划出凶手的范围……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更不是为财,那么就是凶手临时起意……门窗完好无损,院墙也无攀爬的迹痕,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既然是熟人,凶手为何要冒险杀掉死者,我认为有三种可能:第一,为财;第二,为某件事;第三,争吵当中临时起意或失手错杀……不过。我想失手错杀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听说老李头的致命伤还没找到,临时起意不可能做得如此隐蔽!至于有没有争吵,如果当夜有人从这边经过定然能听到什么。”
一席话说得刘衙役完全呆住,一旁的衙差也是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乡野丫头懂得竟然如此多!
刘衙役顿时哑口无言。
正在此时,身后响起“啪啪”鼓掌声!
卫子瑜一身白衣长袍,乌丝随风飘扬,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一丝笑,神色间夹杂着些许的赞赏!
狐小媚很惊讶,不知道卫子瑜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不过。这样也好,让能真正作主的人听见,免得刘衙役假公济私为难自己。
卫子瑜踱步而来,刘衙役忙上前:“卫大人您来了……”从一旁的衙差手中接过案件记录报告递上去。卫子瑜与他擦身而过。直接走到狐小媚身边。微微的笑:“你懂得倒挺多!”
狐小媚秀气的眉毛一挑,十分谦虚:“大人过奖了!这些东西只要细细一想都能知道。”
至于那些只带嘴巴不带脑子的人自然一时想不到。
卫子瑜嘴角笑意加深,眼缝里射出含着冷意的光扫过刘衙役。刘衙役顿时打个冷颤,垂首不敢再抬头,他瞥眼不远处聚集八卦村民,一个个伸出脖子朝这边瞧。
狐大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满脸担忧,卫三娘站在原地神不守舍,拢在袖口内的手紧紧拽着拳头,强忍住才没有冲过来的。还有那个担心自己有事耽搁来不了,跑得气喘吁吁,在半道上截住自己的年轻小子,好像是叫卫青宝。
所有人都替狐小媚急得不得了,可是她却像是一幅毫不担心的样子,出其的平静,冷静,就像上次他来询问十三的事一样。
卫子瑜乌黑的眼眸如宝石般濯亮,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看了刘衙役一眼,对一直冷静看着他的狐小媚道:“你随我来。”
狐小媚自然而然跟上。
刘衙役则惊讶了下,但是,卫大人做事总有他的道理的,他不敢多问,忙跟上将案子情况大致告诉卫子瑜,最后总结道:“所以,目前来看动机还不太明确,嫌疑犯暂时锁定在村内。”
卫子瑜绕着老李头家院墙走了一圈,最后来到院门处,门口有几只鞋印,都是清晰可见的,除了衙役的外,有老李头的,有张云的。
院门外两边栽了两棵树,从土壤来看也不像多年的老树,狐小媚平日哪会注意一个老光棍家,叫来唐大明问,说是:“以前也没有,好像是前阵子才栽上的,之前他好像还到卫家村的卫大柱家要过树种,但卫大柱家种的都是果树,当时人家愿意给他一棵小树苗,他嫌树小没要,后来不知道自个儿在哪儿找来这么两棵不知名的树种上,谁也没在意他哪日种上的。”
卫子瑜点头。避开那些脚印,小心走进院子,狐小媚想着是他让自己跟着的,而且她自个儿也挺想看看案发现场,遂也跟了上去。
后面的刘衙役眼睁睁瞧着狐小媚踩在卫子瑜的脚印上走进院子,思忖片刻,也学着她的样子踩着脚印上进了院子。
三人径直进了堂屋,连狐小媚也跟了进去,唐大明不知道自己是走还是留,想到自个儿是一村之长,有维护村民和平安全的责任,且也没人赶他走,于是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狐小媚跟着卫子瑜走进堂屋。
屋内果然有点乱,堂屋中间的一张桌子被掀倒在地,桌旁的一根长凳被踢到墙角,另外一根长凳完好无损的放在原地。除此之外,其它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动过。墙面上挂着一把镰刀,门后放着一把锄头,锄头上泥又干又硬,显然最近是没有用过。
卫子瑜走进里屋,老李头床上被子卷成一团被丢在床尾一角,床铺有些脏,但是铺得整齐,只有长久睡觉没有拉平,留下的褶子印,没有凌乱的挣扎,打斗痕迹。
屋内还有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放着一些破旧衣物,衙役已经翻找过,里面没有夹藏着值钱的东西或银子。
老李头虽然有五十岁,但是长得并不矮小。若是和人正面冲突,不可能只弄翻堂屋内一张桌子和一根凳子。狐小媚看着卫子瑜在里屋转了一圈,重新走到尸体旁边,老李头斜躺堂屋中间的地上,身上盖着白布。
这白布自然是衙役来后盖上的。
卫子瑜蹲下,修长的手拈着白布正要揭开,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狐小媚正规规矩矩站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默了默。还是将白布揭开。
老李头双眼紧闭。面容祥和,没有一丝痛苦,脖子上确实有被人掐过的痕迹,不过淤青十分浅淡。眼周皮肤没有明显的点状出血症状。所以。不像是窒息而死。
卫子瑜仔细模了模老李头的喉骨,没有被掐断,所以。也不是被人掐死的。皮肤肤色正常,口鼻也没有出血,更不是中毒。
身上没有血,忤作仔细检查过,身上无一处致命伤,腰间的小伤根本伤及不到性命。最后,卫子瑜又仔细查看了老李头的指甲,头部,后颈等,均没有重大发现。
他将白布重新盖上,接着走出堂屋,去了厨房。
老李头的伤势狐小媚大概也看了,即不是刀伤,流血过多而死,也不是窒息而死,也不是中毒,更不是被人掐死,脖子上的印痕太浅,更不可能是上吊,且上吊死去的人面容不可能如此祥和。
有什么方法能让人死得如此安静,若是在现代的二十一世纪的话,方法倒是挺多,不过,这个时代,狐小媚一时还想不出更多的可能,她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狐小媚在堂屋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跟着从厨房出来去牛棚的卫子瑜,一番查看下来,她几乎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虽然她在现代当了几年警察,不过,仍算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卫子瑜虽然看着也年轻,但传说他破案无数,从来没有错过,肯定有过人分析力和洞察力。
于是,狐小媚打算问问卫子瑜。
“卫大人,不知您有何发现?”
正在沉思的卫子瑜突然被人打断思路,通常此时,他应该有些恼怒的,可此时,他却诧异的看向狐小媚,真心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此情此景,就像问这种话不也应该是诸如刘衙役来开的吗?没想到率先问出来的却是狐小媚。
他眉眼一挑,心里已经觉得这姑娘不一般,但和一个平民百姓说案子即没有必要,也无济于事,随口问道:“你有何看法?”
狐小媚心里一喜,来到这个地方竟然也能做些以前的老本行,就算没有酬劳,她还是挺乐意说出自己的看法。
“老李头死得蹊跷。没有发现致命伤,也没有发现凶器。他肤色正常,应该也不会是中毒,就目前我们所知的能让人死去的几种方式来看,几乎还没有让人能如此平静死去的……但若是在睡梦中死去倒可另说,不过,就算死者睡着了,有人想要谋杀,他不可能一点不知道,那么就会有挣扎,打斗痕迹。就案发现场来看,挣扎应该有过,打斗却是算不上……眼周皮肤出血症状不明显,不符合窒息而死,但又没有完全排除,或许,死者被人捂住口鼻的时间不长……这么细细想来,只几个呼吸时间是杀不了人的,那么等凶手放手,死者完全可以反抗,所以这一假设又不成立……窒息而死的人面容也不是如此的……可他若是在清醒的时候被人杀死,又是怎么被人杀掉的呢……难不成是老李头自个儿就有病?”
狐小媚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说话之间她脑子里又回转了几遍,几种其它的可能性一一闪过,又很快被她否定,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矛盾了。
也许多个人商量思路才能被慢慢打开,面前这个神捕就是最好人选。
她抬眸,发现不仅卫子瑜,连刘衙役和一旁的几个其它衙役全都惊讶的看着她,唐大明更是一脸不可置信,仿佛面前的狐小媚他根本不认识似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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