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老太爷躺在一张红木大床上,半躺着,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烟杆,巴哒巴哒的抽着,烟雾中只看见他希开一丝眼缝斜看着走进来的卫三娘和狐大友。
狐大友在前,卫三娘在后,两人恭敬朝着狐老太爷行了个礼。
“老太爷安好!”
狐老太爷嗑着眼皮子,嘴里含着烟杆点点头。
“刚从集市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我爹,听说您老找他看诊,所以就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看看您。”狐大友微低着头道。
狐老太爷含着烟杆,依然点点头。
“孩子们正在外头候着,我让他们进来给您请安?”狐大友又道。
狐老太爷吸了最后一口烟,浓浓烟雾遮住他的神情,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好一会儿,狐大友和卫三娘才听到他“嗯”了一声。
狐小媚三人静静的站在屋外等候,冷冽的寒风刮得人脸肉疼。虽然她们现在衣裳穿是很暖和了,可是鞋依旧是普通的棉布鞋,只站了这么一会儿,狐小媚觉得自个儿的脚已经僵了。
屋内只有狐大友隐约的说话声,却没有狐老太爷的,她觉得这有点像高门大户远方的客亲来见当家主母的架势,必须等待传唤才能进去。
只一会儿,耐不住性子的狐篱笆就开始东张西望。
正在这时,就见卫三娘撩开布帘子走了出来,她对三人使个眼色。狐小媚三人立刻毕恭毕敬的跟着进了屋子。
这布帘子着实好用,就这么开着门,屋内都很暖和。
狐小媚进屋快速扫了眼躺在床上的狐老太爷,比前阵子狐篱玉出嫁时瞧着要瘦些,满脸哲子印,眼皮子耷拉着,眼神却不似平常老人那般混浊,清明有神。
狐小媚快速低下头,心下对这老头已经有了印象,精明!
果然。狐老太爷一双老眼立刻朝狐小媚扫了过来。
狐小媚跟着狐篱香一起朝狐老太爷行了礼。
“你们有心了!”狐老太爷收回目光。直到狐小媚背都弯疼了才听到狐老太爷说话。
狐老太爷不开口,狐小媚三人只能秉气凝神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这是来之前卫三娘一再叮嘱的话。
这哪里高门大户见主母,根本是嫔妃们见太后。
那些个电视里看见的众嫔妃给太后娘娘请安就是这么着的。
再冷的天再硬的地得等太后娘娘“平身”才敢起身。
起身前,一众嫔妃不仅得跪地谢礼。还得说什么“谢太后”之类感谢的话。
不过。换这儿。狐大友没有下跪,他笑呵呵的道:“咱们是小辈,应该的。”
对狐大友的态度狐老太爷似乎十分满意。终于露出个笑,还跟狐大友唠了两句家常,最后道:“这是你的闺女和小子?”
狐大友见狐老太爷眼神在儿女身上扫过,知道他现在记忆没以前好,便一一解释道:“这是大女儿篱香,这是二女儿篱晶,这是小三,篱笆。”
“哦!”狐老太爷恍然大悟,一幅果然忘记的模样。接着朝狐大友等人摆手:“我乏了,你们回去吧。”
狐大友带领着妻女行礼,一一退出屋子。
一出屋子,一股清冷寒风迎面吹来,空气立刻变得清新起来,狐小媚觉得连胸口也清爽许多。
幸好她没穿越成哪个皇帝王爷的妃子,嫔妃晋见太后的事反正她是做不来的!
再看狐篱香和狐篱笆都是暗松一口气的样子。
狐小媚心中暗笑。原来讨厌这繁文辱节的人不止她一人!
出了狐老太爷屋子,就看见狐老爷已经坐在院子里,旁边桌上,陈氏替他沏好的茶,探过病自然就该回去。狐大友走向狐老爷,狐老爷正闭着眼睛,他一只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敲打,猜测可能自个儿默默哼着曲。
“大伯,无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狐老爷手一顿,掀开眼皮子。他看向站在卫三娘身后的狐小媚:“这是你家老二?”
卫三娘和狐大友俱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狐小媚,道:“是。”
“比前两年长高了些。”狐老爷淡淡的评价。又问狐大友:“听说你们家现在正在和针线坊做生意?”
狐大友心里咯噔一下,如实回道:“家里人口多,开销太大,只好想破脑袋挣银子,还好找了个帮人做做针线的活。也算能糊口了。”
也就是说只是帮着针线坊缝补一下。
但狐家村的羡慕的人不少,都说是笔不小的生意。
狐老爷哪会放过这个询问的好机会。
“我怎么听说你们好像帮着做啥夹衣?”
狐大友脸上僵了僵,随即道:“他们给东西,把衣裳的样式谈好,咱们帮着缝。”
顾客指定要几等夹衣,这也算是自选样式吧!
不过,狐大友小估了狐老爷想要一探究竟的决心,也小看了狐老爷的厚脸皮。
“既然你们和针线坊的人熟,都是一家人,带着老大媳妇几个一起干吧。有银子一起挣,咱们狐家人之所以能让狐家村以咱们的姓命名,就是因为咱们以前的祖宗团结,才能在一个村中为首。现在咱们狐家虽然大不如从前了,但也不能忘本,团结是家族发展的基本……”
狐老爷滔滔不绝,振振有词的说着狐家人要如何团结等等,最终目的就是想卫三娘带陈氏几家婆娘一起干。以前狐大友和卫三娘连粥都喝不起的时候也没见狐老爷说什么狐家人要相互扶持,这会儿倒是会来说教。而且,狐家几兄弟光田就有十亩。狐家村谁有五家富足,现在狐老爷一来就要分割卫三娘的生意,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狐小媚心中冷冷的笑,幸好,她这个老实爹这时候一点也不憨实,不傻,左顾而言他就是没松口。
最后狐老爷不耐烦的指责狐大友:“只这么点儿小事你都推三阻四,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还有老太爷吗?”。又指着后面的狐小媚,道:“听说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你和针线坊签的契。这事就交给你了。”
狐小媚暗地撇嘴,面上怯怯犹豫的道:“这,好像不行吧!”
“什么?”狐老爷子眼睛一下睁开,怒道。
狐大友和卫三娘在他面前说话都要三思而后行。一个小辈竟敢如此直接的拒绝他。真真是反了!
狐老爷子在狐家可是除了老太爷。说一不二的人!
“你们平日是怎么教的?竟然敢和长辈顶嘴?”狐老爷子一脸怒气的瞪着狐大友和卫三娘,手指着狐小媚冷冷的道:“一个小辈我让你办点事是看得起你,竟然还敢还嘴!”接着他瞥眼低着头的狐大友和卫三娘。冷冷的盯着狐小媚,道:“你们是狐家人狐家的规矩你们就该知道,若有长辈在凡事都应该由长辈作主,何时轮到小辈来指手划脚?一个小辈只有听命的份!”这话明显是说给狐大友和卫三娘听的。
狐大友和卫三娘不敢明着顶撞狐老爷,只能垂首听训,几人站在狐家院子里,院门还敝着,若有人从外面过,里面的情况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把狐大友和卫三娘的脸搁在门外打,想让全村的人看见啊!
狐篱香气得脸都白了!
狐大友和卫三娘都没开口,她也不能出声。
狐篱笆就没狐篱香沉得住气,他手握成拳头,脑袋一抬,冲口就道:“狐老爷……”
幸好狐小媚眼尖手快将他拉住,不过就这三个字也足以让狐老爷子看出他的意图。
他不屑的看眼狐篱笆和狐小媚,冷冰冰的盯着狐大友和卫三娘,道:“长辈没开口,就敢说话,这就是他的家教?上了大半年学堂,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种品行我看还是别去学堂了,免得辱没了先生。”
这话骂得可不轻。
卫三娘低着头,气得手都在抖。狐大友铁青着一张脸,闷声不说话,也不认错。
刚才还说是一家人,这会儿把她儿子贬得一文不值。这就是狐家,这几年的嗑吱绊绊让卫三娘和狐大友终于想明白了,不管他们如何去做,永远都不会被狐家人的瞧上。
那他们何必还要把这些人当亲戚?
卫三娘深呼一口气,缓缓抬直了脊背!狐大友也在心中下了决定。
狐老爷子将狐篱笆一通训,看狐大友一家一句话也不敢说,心中也舒服了些,发泄完了,他还没忘记正事,再次叮嘱狐大友。
“下次针线坊来的时候一定记住叫上你大嫂子他们。”
这是不可能的!
卫三娘在心中道,她侧眼看向狐大友,狐大友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他也正看过来,两人交换眼色,狐大友向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过,还没待他开口,就听后面的狐小媚道:“很抱歉狐老爷,这事恐怕不能如您愿了。”
“什么?”就算刚才听到狐小媚拒绝过一次,此时听她明明白白的说不行,狐老爷子还是惊诧了一下。
狐小媚神色冷淡,眼神平整,说话不缓不急,大大方方,之前的怯弱胆小全都不见了。她淡淡的看着狐老爷,道:“狐老爷,不好意思,这笔生意不是我们说了算,如果您真想和针线坊做生意,可以去找那儿的吴掌柜,倘若,您是想做我们这笔生意,可我们和针线坊是有签契的,里面明明白白写着不能泄露丝毫,若不然就得赔违约金,那违约金,我们可是付不起的。若您执意想要这宗生意,那您就得把违约金先给了。”(未完待续……)
PS:今天忙了一天,这才码好字。明天可能会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