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卫子瑜帮忙,很快就有人替狐小媚一行人安排了住处,一间单独的帐蓬,十个人住下绰绰有余。里面不仅打理得干净,宽敝,帐篷也结实,不漏风。而且地上已经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几人又将自己带来的破旧棉被垫在稻草上,算是众人夜里睡的地铺,比在卫家镇住的好上太多。坐上去又软又厚,盖的被褥又是羽绒的,夜里睡着肯定不会冷。
狐篱香躺在上舒畅的伸了个懒腰:“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是啊。”卫三娘扶着狐小媚小心的坐下来:“这一个多月来大家伙都累坏了,今天夜里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又心疼的看着狐小媚:“老二也能好好的养养身体了。”
这时卫大河拿着一只碗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我从卫家镇带出来的草药,专治外伤的,敷在伤口上。明日我再去—无—错—小说山上采一些。”
孔氏接过碗,几人男子都走了出去,相氏也带着王小宝走到帐蓬外,狐小媚在狐篱香的帮助下小心的月兑下一层层外衣,最后趴在被褥上,由孔氏小心的将草药敷在背上。
背上好几处淤青,特别是肋骨处,手轻轻一碰就疼。
“还好肋骨没有断,明日再去采些活血化淤的草药。”孔氏跟着卫大河几十年,就算原本不会,此时也耳熟能详一些。
“这卫县郊外田园一片平坦,不像咱们卫家镇。山多,采药自然方便。”卫三娘有些担心:“采不到草药,只有进城去买,可是咱们一时半会儿又进不了城。”
“那卫大人不是说会带咱们进城吗?”。狐篱香道。
“话是这么说。今儿人家是恰巧遇上,咱们和他也就是一面之缘,难保人家办完事回来就把咱们给忘了,再说了,你妹妹这伤尽早用些伤药最好。”
孔氏点头:“三娘说的是。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等明日去采药回来再说。”
三人说了一阵话,发现狐小媚居然一句也没应声。低头一看。竟是睡着了。
“这孩子下午才睡过,这会儿怎么又睡着了。”卫三娘皱眉。
“娘,老二这一个多月来也挺累的,况且她身子本就不好。路上还得不停想法子找住处。”经过这次的事。狐篱香终是再难将狐小媚与以前那个胆小怯弱的性子联系起来。她似乎已经习惯遇到事就向狐小媚请教法子。这会儿看她片刻就睡着了,才恍然想起自己这个妹妹以前也是挺怕事的。
一个人突然变得坚强独立起来,那肯定是经过许多的挣扎与勇气。才能将心中的胆小驱走,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担当起一家老小安全的重责。这是需要多少坚韧的心性啊!
而这个把月来,狐小媚将事事都想得周全,能事先提醒狐大友,众人似乎也渐渐习惯这样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狐小媚的变化总归是有益无害的。而且,以后的路还长着,也艰难,能多一个人出主意当然更好。
不止狐篱香,卫三娘和孔氏何止不是这样想的。
众人一致保持沉默,决定不打扰狐小媚,小心的将被子替她盖好。
趁着夜深人静,卫三娘将就火堆,拿小铁锅打了水,煮了一些粥,又烧了两锅热水。众人吃过粥,又洗了热水脸,烫了脚,浑身都通畅舒服极了!躺在地铺上竟是一点冷意也无。
这也是一个多月以来众人睡得最踏实暖和的一个晚上!
卫三娘留着粥,狐小媚半夜醒来时,喝了一碗热粥,饥饿痨肠的肚子立刻有些饱月复感!卫三娘又拿着铁锅倒了水替她烧热水。
狐小媚忙拉住她:“这么晚了算了。”
“没事,外面还有火,洗洗脸,泡泡脚,夜里睡着也舒服一些。”卫三娘道。
“话是如此,不过,我已经睡了这么会儿,脚早已经暖和了。不用再洗了。”
“那怎么能是一回事!”
卫三娘坚持,等她烧好水,狐小媚洗了脸,泡了热水脚之后她才坐到地铺上。许是疲乏得很,纵然下午十三背着的时候睡过觉,到流民区又睡了会儿,这时,躺下后没一会儿狐小了还是睡着了。
次日,天大亮众人才起来。
听到外面嗡嗡的人声,狐大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三下两下穿上衣裳就往外走。其余人纷纷跟着起床。
敷了卫大河弄的草药,背上的疼痛稍减了些,狐篱香扶着狐小媚坐了起来,等她穿好衣裳,卫三娘从外面进来了。
“……闹哄哄的很多人,原以为早晨会有吃的,没想到你爹出去找人寻问了一番,原来这里只有响午会施粥,一天只有一次。”卫三娘愁眉苦脸的道。
“啊,那怎么办?一天只吃一顿,还是清粥,那哪能吃饱啊?”狐篱香惊讶道。
“有粥就不错了。”狐小媚要平静些,想是在卫家镇,恐怕此时连粥都没有吧!
几人郁闷起来,过了一会儿相氏带着王小宝也一脸郁闷的回来了,接着狐大友和十三也进了帐蓬,卫大河和狐篱笆去采草药了。
“咱们现在也只能撑撑,等到响午才有吃的。”狐大友皱着眉毛道。
“一两日无事,可长时间这样,大人能撑得住,孩子还在长身体,哪行……”说着,相氏红了眼。
原以为到卫县就可以不用愁了,没想到还是得饥一顿饱一顿。王小宝在家饭量就大,此时一天只吃一顿,还是清粥,哪能行啊。而且流民区人太多,就算他们现在自己有粮食也不敢拿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起来。
“不如咱们进城吧。”突然十三道。
狐大友卫三娘等齐齐看向他。
“我刚才跟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早些日子过来的流民都进了城,城门是咱们到达卫县的前几日才关的。所以,卫县城内流民也不少,为了不影响城内百姓的正常生活,城内有两次施粥。”
“啊,怎么这样?”相氏叫道:“只不过隔了一堵城墙,待遇就如此不同?况且城外的流民更多,不是更应该多施粥吗?”。
“这有何奇怪?”狐小媚面无表情的道:“想那府衙原本恐怕也是想把城内的流民全部赶到城外来,大家又不是傻子,自是知道在城内待着比在城外好。流民不愿意出城,想必是东躲西藏,等到官府的人一走又全都出来。没有吃的,流民自然就会聚众闹事,为了不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不破坏商户们正常做生意,不冲撞贵人,官府自然只有组织施粥,安抚这些流民。”
“那这些官差也太厚此薄彼了!”狐篱香道。
“也不全是官府。应该还有不少达官贵人行善积德。”十三道。
狐小媚看眼十三,这人懂得挺多,为何往日会觉得他呆呆傻傻?
“我觉得咱们还是进城好。”十三又道。
几人全看着他,想等他说个一二出来,因为此时众人也不知道该作何打算。
“虽然咱们现在住处不愁了,但是吃食却成问题。况且短时间还不用担心,若是时间一长,想必官府就会不管,到时候一样任咱们自生自灭,那时,咱们身上的吃食已完,钱银也无,就真正沦为乞丐流民了。”十三一本正经的道:“如果能趁着此时进城,吃食暂时不用愁。我和大叔有的是力气,到时候再去谋个活干,勉强也能撑过今年。同时,咱们也可以寻思其它的生计。”剖析得十分有理。
狐小媚点头,她心中也是如此想的:“爹,娘,咱们应该再多打探些城中的消息,看能否有其它办法入城,若是实在无法,恐怕到时候只能等着卫大人回来,希望他能再帮帮咱们。”
反正都是无家可归,何不趁早作谋划,无论是做苦力还是什么,只要能有个生计就成。或许,到时候他们可以把豆花生意重新做起来,不过,前提是有住处。
狐小媚现在最愁的便是进城没有住处,生活倒不用太担心,怎么说还有免费的粥。如果没有住处,做啥事都是缩手缩脚。
等到响午的时候,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声,只见那些流民纷纷拿着碗从帐篷内往前冲去。狐大友等人也忙拿着碗出去排队领粥,施粥的摆在流民区外面,长长的三排队伍从门口排到最里面,能围着流民区绕上几圈,黑压压一片片人。个个面黄饥瘦,两眼发直的盯着长面。
狐小媚拿着碗排在队伍最后面,她背上有伤不敢与人争挤,本来卫三娘和狐篱香要同她站在一起的,她硬让两人挤到前面去:“我走得慢,也不知道轮到时还有没有粥,你们若再和我一样,到时候岂不是一起饿肚子。”
两人想想也是,就算狐小媚没有舀到粥,到时候她们俩人分些与她便是,若是大家都没有舀到粥,就要一起饿上一天了。
不过,狐小媚也不是一人,十三拿着碗站在她后面,他人高马大,身体壮实,后面的人想往前面挤都没有办法。也免得狐小媚受无妄之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