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与王妃一起大惊,看看沈眉又一起目视秀秀。
秀秀连声说:“明明是她,她……”
“住嘴!我倒是要问,这个时候,你到园子里来做什么?”王妃喝住了她。
这时已有人拿了浴布与干衣来,乳娘先帮王妃怀中的小郡王擦拭了,王妃见他虽已渐渐止了哭,但糊了一脸泪水和鼻涕,身子颤抖,样子煞是可怜,便对王爷说:“先带孩子回屋去吧。”
一边望向秀秀和沈眉二人,口里吩咐:“春香和春草,你们扶沈姑娘回去换衣服。大青小青,你们带秀秀回她房里去。两边都随时听候我的传唤问话。”
大青小青是她身边会武艺的侍女,因为王爷有两口心爱的宝刀,长的叫大青,短的叫小青,这两名侍女送到她身边时,她便顺口替她们起了这两个名字——派她们跟随秀秀回去,其实更像监视。
她心里根本不信秀秀的话,但也明白,恰恰因为认定沈眉清白,所以更要做得公正透明,以绝后患。待回去后,等儿子情绪稳定了再问他情形,再把她们俩分开叫来问话,和其他人描述一对,不怕问不出真相。
王爷点点头,接过了儿子,抱着他和王妃一起默默往前面院子走去。
也许是在父亲的怀里感到了安全,半日都不肯说话的小郡王突然开口了:“我看到红色。”
“什么?”秦王一愣,停下脚步看向儿子。
“母妃身边的姐姐都不穿红色……”
小郡王一语未了,秦王已猛地转身,望向跟在他们夫妇后面的人群,在各种青灰蓝白中,唯一一抹的红色特别扎眼,正是穿在秀秀身上的石榴裙。
小郡王继续说:“我想抬头看是谁,但还没抬头,就被推到水里了。”他把头埋进父亲怀中,身子微微抖动,想来仍是后怕异常。
“来人,把她捆起来!”秦王一指秀秀,对身后的内侍吼了一声,“关到藤萝院去,叫庶妃带人看好她,今晚要过节,明早我亲自处置。”
众人没想到事情这么快水落石出,倒是麻利地把秀秀按倒,堵上嘴带走了。
秀秀被人堵了嘴,只能挣扎着扭过头来,用水汪汪的大眼拼命望着秦王。无奈此时面上脂粉零落,斑斑驳驳的看着甚是怕人,秦王厌恶地拧过脸去,恨声说:“你真是辜负了崔宁待你一片心。”
沈眉像看戏一样看着这剧情突然拐弯,王爷踱到她面前,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有点别扭地说:“多谢你救了我儿子。”顿了一顿,想再说什么,终是无语转身抱着儿子走了。
王妃看了丈夫一眼,对沈眉安抚地笑了笑,也跟着离去。
沈眉好不容易挨进竹院自己的房间,挣扎着把湿衣换掉,就累得趴在床上起不来,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酸痛。
掌灯时分,她被人推醒,叫她去湖边水榭赴晚宴,沈眉累得不想动,但是来人说,是王爷专门邀请她作为王妃的客人,去一起过节。沈眉只好咬牙忍痛,爬起来梳妆换衣,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了。
本来,出了小郡王这样事,这个七夕就过得不大好看了。
王爷不忍心王妃难做,仍是吩咐照常摆酒设宴,一张大长方桌,王爷坐了上首,王妃带着女儿坐在他左手边,小郡王的位置在他右手边。他们要叫沈眉上坐,沈眉哪里肯,看了一下坐次,自行找到位份最低的刘侧妃下首坐了。
秦王看了想要说什么,王妃轻声道,由人家自在点不好么,他便算了。
他也知道,身为一个王爷,道谢一次已经太多。
上完主菜,王爷与王妃饮过了妃子们最后一轮敬酒,在沈眉敬酒时额外客气了几句,这晚宴便算告一段落,轮到王妃带她们祭拜乞巧。
小郡王虽是受了点惊吓,却喜得父亲整晚抱着他不放,当下拿纸笔做了一首歪诗,博得王爷一笑,赏了他许多东西。
小郡主见了也要写字,众人也只好由着她,拿上好的徽墨与湖笔,在那进贡的玉版纸纸上涂了几团墨猪,众妃凑趣夸奖,王爷一样赏了她许多玩意儿。
沈眉心想,不知王妃是否能感受到丈夫今晚有点心不在焉,但王妃言笑如常,带着众人,奉了鲜花瓜果,向牛郎织女拜祷过,才将那晒了一日已晒出一层水皮的银盆端上来。
小郡主由人摆布着,把着她的小手,将几支绣花针轻放到水里,看那针影的粗细,卜她的灵巧。王妃对侧妃们说,你们也玩罢,我歇会儿,又让沈眉也去玩,沈眉推说自己笨,不肯下场,倒是拿着果品逗弄小郡主,陪着两个小朋友玩。
王妃也不勉强,一笑置之,于是那一干女人,你强我赛的,各自在王爷面前逞能斗了起来。
是了,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只要自己能要到的,才可以少添烦恼。
王妃走至栏杆边,此时月牙儿初上,星光点点,倒是好一派清光澄静。王爷见状也跟上去,一边吩咐赵总管去请崔先生来,下了帘子,请他坐在帘外品笛。
没想到这位长着国字脸、顶着大乌云的秦王爷也挺风雅的啊。
初时曲调清越悠扬,笛声吹了一会儿,曲调一转,变得缠绵幽怨起来,认真听时,不觉让人拍栏欲恸,王爷笑说:“崔先生又要感月伤怀了,值此良宵,未有良匹,果然也算一憾。”
崔宁却扑通一声在帘外跪下了,王爷吃了一惊,说你这是做什么,行这般大礼。
崔宁说:“求王爷饶了秀秀吧。”
秦王呆了半日,看着王妃,见她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意见,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罢罢罢,她关在藤萝院,赵总管,你派个人带崔先生去看她,你们到底想怎样,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吧。”
崔先生叩头称谢,秦王幽幽地叹了口气,面上有不尽郁色。
沈眉忍不住想,这位王爷总是心事这么重王妃知道吗?或者王妃这种万事漫不经心的性子,才能和这位很容易忧郁起来的王爷搭档吧。
崔先生才欲下楼,忽然有人指着东南角说:“藤萝院又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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