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你看,今天你潘大哥又给你带了他们店里新合成的熊胆去淤解毒丸,正对你的症状,多有心啊。”婶娘还乐滋滋的,您到底有没有亲疏立场啊。
“伯母客气了啊,这熊胆是我父亲在世时,高价从老山客那里收的,要不是前日盘点库存时发现,我都不记得家里有这个了,这时候配药给阿吉倒是合适了。”
这个鸟人为讨婶娘欢心连他死鬼老爹都敢拿来编故事啊,潘惟吉含恨咬扇子。
“你这孩子就是会替人想,我家阿吉要是这么懂事就好喽,你说大家年纪也差不多,怎么就相差这么远……”
婶娘我才是您的孩子好吧,潘惟吉开始啃扇子骨。
“伯母你看,是不是让惟吉先把药吃了,我猜他就是怕吃药才好得慢。”潘阆好心地提醒。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鸟人又来这一招了。=.==
“贤侄可是太知道他了……春香,备碗温水,伺候少爷吃药。”
婶娘,我现在明白了,三哥说我是外边抱来的,果然是真的啊,呜呜呜。
太师夫人的大丫环春香,笑咪咪地用托盘送了一碗温水过来,潘阆阴笑着捏开蜡丸,修长的手指,轻轻取出那颗龙眼大的、黑漆漆的、散着浓烈气息的可疑药丸,慢慢向他逼近过来。
潘惟吉左看右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逃出这间屋子,却被人一手抓住了,没办法,潘阆比他高大又有力,他挣不月兑。
潘阆搭着他的肩、凑近他的脸,把药丸塞进他嘴里,然后用婶娘那边听不清的声音说:“我怕光有熊胆和黄连不够苦,又特意在药丸里添加了苦参、木通和龙胆草。”
潘惟吉含着那药丸,欲哭无泪,悲愤地望着潘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潘阆亲切地拍了拍他肩膀,继续小声说着:“不瞒你说,这熊胆黄连丸,是当年我爹督促我彻夜苦读时,用来让我含着提神用的,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想着,将来总要让那与我差不多的读书人,也尝尝这滋味。你就开心我看得起你吧。”
潘阆说话声音虽刻意压小了,但是一到“读书”的字眼,他就会把音量放大。
太师夫人离他们有点距离,又是有点耳背的年纪,听得一知半解的,不由满意得很:“对啊,贤侄你多和阿吉讲讲这读书的事,别让他见天在外面乱逛,这市井人家的女娃再好也有限,虽然看着不是个坏的,但毕竟是站在铺头天天数铜钱的……”
潘阆听见“市井人家的女娃再好也有限”“站在铺头天天数铜钱”这几句,忍不住咬牙切齿,手本来搭在潘惟吉肩上,此时顺便狠狠地在在上面重重猛戳了一记。
潘惟吉听婶娘念经正听得脑门嗡嗡作响、一个头两个大,被他这么一掐,顿时痛得惨叫了一声。
但是上天显然还嫌他不够倒霉,门外竟然还出现了帮腔的:
“是啊是啊,太夫人你放心,我帮你看着他,绝不让他再去那种地方!……哎呀,你,你你,你也在这里?!”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门外嚷了进来,一听这贯脑魔音,潘惟吉不由哀叹一声,他以为应该一辈子关在宫里才好的那一位也到了啊啊啊。
过去一个月,被皇帝老爹用珠宝珍玩外加骑马射猎治愈了心灵的小公主,现在又生龙活虎地被放出来……荼毒人间了。
潘阆笑咪咪地调戏小姑娘:“是呀,我,我我,我也在这里。”
“讨厌死啦,干嘛学人家讲话呀?”公主含羞跺脚,脸上却是止不住笑意。
小公主一点不知潘夫人嫌弃她,反正她是公主,以为别人喜欢她就行。
所以她扑上前,亲亲热热地抱着潘夫人的手臂说:“太夫人,这位大哥是谁呀,可是惟吉哥哥的好朋友?”
“我是没有这种朋友的——”潘惟吉立刻撇清,趁机甩开潘阆的魔爪。
“阿吉——”婶娘不高兴了,别看平时她对自己百般护短,一遇上潘阆,婶娘的胳膊总是朝外拐的。
见公主一副“我很着急想知道快告诉我”的样子,太师夫人赶紧告诉她:“公主,这是阿吉的好朋友,潘阆。”
“潘阆,你就是潘阆!”小公主惊喜地尖叫了一声,两眼闪闪放光,看得潘惟吉恶心了一下,潘阆打了个寒战。
小公主涨红着脸好像看到偶像:“我在父皇的御书房里看过你的诗,父皇说,咱们大宋多才子,可惜才子都不肯好好做官,嘻嘻,原来就是你。”
潘惟吉苦着脸,看着眼前贼笑嘻嘻的一对狗男女,他抱着死就死一回吧的心情,对小公主说:
“公主啊,这位潘阆大哥新合成了一味熊胆解毒丸,清热凉血去斑疮,美容很好的,你要不要试试啊?”
“是潘大哥做的吗,那我要吃我要吃。”没想到,公主倒是抢着要上当。
还好太师夫人深明大义忠君爱国,知道不能让公主在自己家里吃出好歹来,连忙哄着她:“公主啊,这个药,呃,它是给男人吃的,女孩子不合适。”
潘惟吉扶额,怎么不让她吃啊,吃了才好呢,吃了那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还没等他懊恼完,那边潘阆又放了一把野火:“公主啊,这个药很苦的,所以阿吉总是躲着不肯吃,你要是每天来监督他吃,他会好得快一点的。”
“潘!阆!”任是潘惟吉脾气再好,也终于爆发了。
好在这个时候,太医适时出现了,制止了一场因为一颗药丸引发的血案,同时因为是月兑裤子检查,潘惟吉终于有合理借口把那对狗男女轰出门去了。
下一刻,检查完患处的太医,说了一句让他又想死了的话:
“恭喜太夫人,恭喜公子,公子这尊臀愈合得很好。这还要多亏公子,不怕疼,肯走动,天天这么跑来去的,血脉通畅,所以伤处康复得快。”
然后,婶娘雪上加霜地又接了一句让他吐血的话:
“要我说,还是亏了潘阆贤侄天天来找你,逼你天天跑。你早点交到这种朋友,就没有这场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