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闻到米香,妙弋双手枕头靠在树干上,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留下斑驳。
与苍桐不同,虽这里是山上,但是却有难得的清静和舒心。
“弃云,你说的赤炎到底是怎样的国家,既然灭国了,百姓难道不归昷岄吗?为何要有种族歧视呢?”
“种族歧视?”微微蹙眉,虽不懂这个词,却也明白他的大概意思。
“苍桐原本就是边境城镇,往往交战时此处受损最重,百姓连年不得太平,更是互相仇恨,常年交战已是箭尽粮绝,能活着已是上天恩赐,难道还敢奢求互相仇恨的人来帮忙吗?”。
“两军交战,百姓都无过错,他们国灭了已经够可怜了,何苦赶尽杀绝?”
“在这里,没有人会将同情放在战奴身上。”
这话他虽说的随意,但妙弋亦一愣,这才想起他说的`,那便是他们的命运吗?
“即便如此,他们也可靠自己的能力生活,现在是夏日,难道就没有可食用的动植物,昨日那河里,难道连一条鱼都没有吗?为什么要这样饿着?”
她本就不喜欢健全之人却只懂衣来伸手。
“苍桐已成荒城,留下来的多为老弱之人,加之当地百姓排挤,他们没有自食其力机会。至于鱼……”
弃云转眸望向妙弋,随即却也望着自己正在熬的清粥。
“赤炎刚被灭国,君主杀俘虏二十万,尸体在整条河上浮了几天,到现在,鱼肚里都有未消化完的指甲,昷岄百姓不吃,是因为觉得晦气,赤炎百姓不吃,是因为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自己的父兄夫弟。”
他说的云淡风清,妙弋却震惊在原地,随即却也猛的站起身,怒道:“这昷岄的皇帝也太狠绝了吧!杀害俘虏是明君所为吗?他即要统一,又何苦对百姓那么残忍?这样又如何心服于天下,兵民如水,他就不怕哪天翻船了?”
土地便是百姓的命,如今别人国都亡了,他竟还能如此残忍的对待已是自家国土上的子民?这样的皇帝,如何收复的了人心,只会让人惧怕。
“俘虏是军,君主是要完全灭掉他们的战斗力,百姓亦是人,亡国丧家之恨他们不是不懂,虽有些狠绝,可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若给他们机会,死的,便是自己。”
缓缓转头,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也记住,你的命不多,这样的话,最好从你的嘴里消失……”
呆愣了片刻,他的语气是认真的……
或许自己对这里的政事不了解,可却依旧不赞同这样的做法,这样即便得到民心,亦是因惧怕和无可奈何的原因。
“吃饭吧!”没理会她怪异的神情,弃云平静开口。
“哦。”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妙弋亦径直走向山洞。
这几日,他们都未去什么地方,虽不知道弃云的伤到底怎样,但看他的样子,似已无大碍。
仲夏之夜,月明星稀,弃云独自一人出了山洞,妙弋亦跟上。
“我要去乱葬岗,你也要去吗?”。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提醒。
乱葬岗三个字却是让妙弋背脊一寒,几天前的记忆再次袭来,让她脸色微白。
“去。”若是平日,她绝对不会跟着去的,可既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身子,而那里却是她出现的最后的地方,若能找到什么线索,也没什么不好。
额间一痛,因前面的人突然止步,妙弋亦因这阻挡后退几步,捂着额头,刚想发难,却见他视线停在一处,不言语。
“怎么了?”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是昨晚的那条河,而那河边,却是一个老者,怀中抱着的,像是一个婴儿。
微微蹙眉,大半夜的,这是要干嘛?难不成要下去捞鱼?可还来不及多想,便听咚的一声,那人抱着孩子便跳下河去。
不对!捞鱼怎么会抱着孩子!
妙弋大惊,忙打算上前,却被眼前的人抬手拦住。“他有心寻死,你即便能救他一时,又能如何?”
“难道就这样不管吗?他手里抱着的是几月大的婴儿!”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虽知道他有很多道理,可此时那冷静的语气却让她微微有些发寒。
推开他的手,妙弋快步朝河边跑去,纵身跃进水里,如今夏日,这水算不得寒,只是天色很暗,这水又是流动的,找人着实不易。
深深吸了一口气,潜了下去,水下的视野很差,那人刚落水不久,即便是顺着水流,也该在这附近。
弃云愣在原处,不因跳下水的女子,而是她刚刚的眼神,那般冷,带着明显的失望。
又是一声破水的声音,弃云清冷的眸光望去,却也见她托着那老者朝这边游来。
“还愣着干嘛,来帮我啊!”妙弋心底咒骂,这小鬼的身子当真不方便,游个泳都这么费力。
弃云一愣,鬼使神差的,倒真的上前帮忙。
身上已经全湿,妙弋却未在意,看着躺在地上的老者,他的脸已经有些泛白,而他手中的孩子更被他抱的死死的,那包裹婴儿的破布早已被染的鲜红。
妙弋心里一沉,忙上前想要扳开那老者的手,可不知为何,却怎样也扳不开。
弃云没说话,只是继续她的动作。
抱着孩子,他身上全然没了温度,掀开那破布,狰狞的伤口便也出现在眼前。
妙弋原本沉下去的心此时是涌上来的怒意,放下手中的孩子,妙弋俯身贴在老者胸口上,虽呼吸很浅,但还活着。
双手交叉,妙弋使劲在老者胸口按压着,几次停后,这才扳开老者的嘴,捏住鼻子,深吸一口气,便也俯身……
一直清冷的弃云满脸涌上错愕,快速抬手阻止妙弋的动作,冷道:“你在做什么?”
“再不救他他会死的。”妙弋的声音带着焦急,河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却未影响她异常认真神情。
“你便是这样救人的?”她刚刚明明就是要和那老者对嘴,她不是女子吗?难道连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话都不懂吗?
“这叫人工呼吸,没时间了。”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可救人跟亲吻在她的认知里本来就不同。
“你!”恼怒,不知到为何会生气,看着那女子要继续的动作,手指不由收紧,冷言开口。“要怎么做!”
微微有些错愕,妙弋抬眸,却也只是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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