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身子自由穿梭在高耸入云枝叶茂盛的密林中,遮天蔽日般的带来一股阴影和黑暗,让这个林子显得更加的阴森诡异,而不时的,四周传来隐隐的野兽吼叫声,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红衣黑发,此时漫天便也涌现出一股嗜血的殷虹,妖艳,邪魅。
纤细的手指优雅的翻飞着手中玉箫的每一个音符,她眸光半磕,忽然猛的收紧,将手缓缓垂于身体一侧。
“若没记错,你此时该在邑城。”冷冽的声音响起,那紫袍男子已出现在她的身后,赤金的面具依旧不变,只是眼底却也少了一抹薄凉。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女子身后,不过四年的时间,她已出落的如此美艳,仅用了四年时间,亦成为了神刹的杀手,让绯烟这个名字让人闻风丧胆。
她不亲手杀人,却有双嗜血的瞳,带着淡淡忧伤却又似无尽的恨意,却是细腻唯美,只是一瞥,便让人深陷其中,无法月兑离。
而这,亦是她自己一人所拥有的,摄魂术。
妙弋微愣,握紧了手中的玉箫,却也转身单膝跪地,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主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人并未理会她,只款步向前走了几分,目光依旧深沉。
妙弋跪在原处,却也只淡淡道:“待不下,便回来了。”
男子嘴角一笑,身形一闪,手却也落在那女子的下颚这上。
下巴传来丝丝疼痛,妙弋却没有丝毫在意,静静的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人,赤金的面具遮住了他精致的眉目,却遮挡不住那寒冷的双眸和浑身透露的血腥之气。
“四年时间,你却还未学会什么是杀手。”虽然她的任务都会顺利完成,可她却不会亲自动手杀她认为的好人,这样的杀手,又如何称之为杀手。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是的,任务,这四年来,她一直想要去完成的任务,他,成全了她,可却也生生将她推进了地狱。
“我自然信你,至少,你未让我失望过。”迫使她转过眸,男子冰冷的声音淡淡开口。
妙弋站在原处,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这四年来,除了幻佘,便只有他自己接触的最多。
他教她萧曲,以内力杀人,却不轻易靠近她,他会在意她的伤,却学不会关心她,她在意他,却不知是因为恩情,还是其他,这么多年,她已习惯成为他身后的剑,现在,却要孤身去斩杀自己的仇人。
“主上,可否再奏一曲!”今夜,她本该在邑城,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回来,这里,她以前经常来,他也经常来,只是时间不对罢了。
男子深沉的眸微微一滞,却还是扫了一眼女子手中握着的玉箫,这是当初教她摄魂曲时送她的,未曾想她一直带在身上。
修长的手微微松开,那清冷的声音却还开口。“这萧亦易主,我没有再拿的必要。”
说完,缓步却要离开。
妙弋站在原处,却也不说话,那男子脚步微驻,清冷的声音却还是开口道:“不管因何原因,此次的任务,绝不能失败,至于后果,你该知道。”
说完,闪身便也离开。
妙弋亦不答话,只望着这魏伟雄山,箫声再起,今日起,她便要真正的回去了。
···
只是短短一日,邑城便也全部封住,所有官兵驻扎,百姓皆被集结到一起,所带太医与当地幸存的百姓根本忙不过来,轻伤的百姓亦是自发照顾起重伤的百姓,一时到也有了新气象。
此次一路随大军而行的,亦有宫中还算年轻的御医,虽他们不愿,可一道圣旨一下,又有谁敢当这抗旨的罪名呢?
姬云翊站在高台之上,如深潭的黑眸映着整个狼藉的城池,此次的灾情,到比他想象的重的许多。
军帐内,一袭明黄之人端坐于书案之上,一灯明照,投照在那递上来的伤亡数据之上,亦映的脸颜侧影轮廓深邃,斜眸复杂。
灾情已至这邑城大半人员伤亡,自姜水城带来的药不多,而所带灾银亦只能从附近的城池购置。
修长的手缓缓推开桌案上的羊皮地图,这邑城城池虽大,可路途却并不便利,离的最近的,却也只有常州,邺城和靖州。
姬云翊挑眉,斜长的眸却也望着面前那面色惨白之人。
这是当地的太守,虽官级不比刺史,可邑城,亦再无刺史。
幽深地渊从头顶传来,御医们只觉头皮发麻,入眼却是一双黑色金绣长靴,缓缓抬起头,鼻下一股幽然冷香,像极了无妄地狱的气味,无情无欲,无悲无喜。“常州,邺城,靖州,若快马加鞭,几日能赶回来。”
那太守跪在原处,额间亦是轻汗,虽有闻过这九皇子的名号,可只昨日来此,便杀了邑城的刺史,又怎能让他这太守不惊寒。
“回,回殿下,快马加鞭,不出两日便能赶回。”那人跪在地上,撑着身子的手亦冒有青筋,却始终不敢动分毫。
半阖长眸,姬云翊面色无波,如深墨般的眸色微微收紧,却也一字一句道:“本王给你三日时间,收集灾情需用药草,若三日未归,你该知道后果。”
那太守亦是一愣,两日时间快马加鞭到是可以赶回,可用一日去收集灾民所需要的药草,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押送药草必定会拖延时间,刚想开口,却不想对上那眸,却也将刚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殿下!”一声焦急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姬云翊寒眸微抬,不着痕迹的颔首,却也见沫非已然放了那人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医院新晋没多久的太医,李忠,见到姬云翊时,亦是一顿,忽而委身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何事。”姬云翊优雅的坐于木椅之上,长眸微佻,如晕染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涟漪,却折射出令人畏惧的冷冽目光。
李忠亦是一愣,望了一眼四周,却又欲言又止,姬云翊眉宇轻挑,那太守却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斜长的眸却也望着眼前的人,姬云翊却不言语半句。
李忠亦是面色难看,望着眼前的人,久久,亦才道:“殿下,微臣为当地灾民诊治,发现有些病人有发冷发热,月复痛月复泻,反复惊厥,嗜睡昏迷的症状……”
而之后,李忠却也不再看口。
这李忠是新晋的太医,为人耿直不懂官场这一套,向来有话直言,现在却支支吾吾,定是出了什么事。
“本王耐心不好。”阖了阖眼眸,姬云逸眸光一凛。
“微臣,微臣怀疑,是疫情。”
只简单几个字,不仅守在帐外的沫非一顿,就连主座上的姬云翊眸光亦是一变。
此次灾情已经严重,若再加上疫情,只怕是更难了。
“你可确定?”
“微臣并未见过疫情,此类疫状亦是在医术上所看,按所描述的症状和蔓延的速度,亦能看出一二,只是疫情起因各异,臣亦不敢笃定,为了安全起见,殿下还是安营城外比较好。”
李忠跪在原处,这九皇子身份精贵,若此次真是疫情,只怕出了事也再难向皇上交代。
“目前已有多少人。”姬云翊神情不辨,声音亦冷了几分。
“因人手的原因,太医院的太医亦是分部各处,微臣负责诊治城东的百姓,但是城东,感染者已有二十多名,其他各处,微臣亦不得而知。”
“沫非。”
而帐外的男子闻言,却也闪身走了进来,行礼道:“属下在。”
“吩咐所有太医集结已发热的病人,全部封锁在城北刺史府,太医分四人前去诊治,确定是不是疫情。”
“是。”
李忠跪在原处,却也行礼道:“殿下,微臣自请前往刺史府。”
姬云翊斜长的眸子微挑,却也看出那人眼低的一份坚定,削薄的嘴唇轻启,却还是道:“准。”
恐慌、不安悄无声息的充斥了邑城的每一个角落,那种不知情的恐惧,混混沌沌的危险感,会在人的心中一点一点的滋生,蔓延,就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中明明知道某处有着致命的危险,却一点光亮都寻不到模不着,只能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等待死亡,岂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当日下午,众位太医便已确证此次发热是疫情,所有发热病人皆被封锁至刺史府,除了几个留下来照顾重症百姓的,其余皆在刺史府候着。
姬云翊站至高台之上,一双醒目潋滟的斜眸深幽的如不见底的黒潭,官兵已四处烧艾和木炭,却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疫情多已发热为主,先是昏厥不知人事,十死八九,可最可怕的是其扩散迅速,传染性极强。
刺史府内,一人亦是惊慌逃出,可还没等跑了几步,便也被擒了回去,银色的剑身穿透那人本就消瘦的身子,血色金莹,可那明黄的声影却丝毫不为其所动。
“还有人逃?”
沫非神色不辨,视线亦望向那高台之下。“这一剑下去,只怕没了。”
此次疫情严重,为防止无谓传播和恐慌,这样的事不得不做。
“李忠那里如何?”
“已然下了几位药,让百姓煎服预防,防患于未然,可以用的药,都已分发到了各处。”沫非恭敬道。
“嗯,如今疫情四起,在城东设火场,葬化死者,断却疫情来源,另,设粥场,施赈济,缓百姓困苦。”
“是。”
···
大殿内,金丝楠木长案上放着小山似的奏章,一袭明黄的姬弘智端坐于桌案前,手指握着狼毫批阅着,看了奏报条陈,眉宇紧蹙,叹道:“此终是朕躬不携,政治末协,致兹天灾示警。”
宽阔的通廊中,一个女子缓步走出,她走的极慢,步履轻缓,长长的百鸟朝凤裙裾拖曳身后,强调了身姿的缈缦。
一宫人缓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姬弘智合上那奏报条陈,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沉的声音却还是开口道:“喧。”
来人眉清目秀,温婉如水,弱柳扶风一行一动里的柔软,款款叫人如沐春晖。
她已并不年轻,但岁月仿佛并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便是当朝的皇后,天策上将封玄奕的亲妹妹,封玄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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