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沧海 第十四章、激流(4)

作者 : 孟小窗

徐浩森身体猛然僵住,动作骤停,静殊见状猛地推开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来声处,见竟然是小五和顾兰洲。

顾兰洲眼神一闪,急急走到两人面前,先是狠狠一瞪徐浩森,才慢慢揽过静殊,静殊只觉得浑身无力,只是静静把头放在她的肩头,道:“回家吧。”

顾兰洲心疼地模了模她的头,轻声道:“我们回家。”

徐浩森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他晃了晃头,回想刚才的一举一动感觉犹似梦中,他抚上额头,心中后悔难当,连忙上前道:“静儿……”

小五早已经奔了过来,这时立马一挺身挡住他,道:“徐先生,请回吧。”脸色微愠,语气有点冲。

徐浩森顿住脚,不与他为难,只是对顾兰洲道:“兰姐姐,我……”

顾兰洲叹息一声道:“浩森,你太令我失望了。”只此一句,再不多说。

可仅这一句,就足够撞击浩森的心脏,他迫切摇摇头道:“兰姐姐,你听我解释。”

顾兰洲一挥手,打断他,道:“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回家吧,天色已不早了。”说着,揽住静殊就前行回院内。

阴影处,徐浩森看不到静殊的面容,但她沉默不发一言,显然是很伤心,他心重重一痛,凄清唤道:“静儿。”

静殊闻言顿住脚,徐浩森心中一喜,欲要上前,就听静殊声音平和道:“我不怪你,你今天不是很清醒,先回家啊,让小五送你回去吧,你喝了酒就不要再开车了。”说罢,摇了摇头,对顾兰洲道:“走吧,兰姨。”

徐浩森就这样看着静殊和顾兰洲的身影慢慢消失葱郁的树影处,初夏的晚上,心中和身上却冰冷一片,直到小五出声问道:“徐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徐浩森缓缓摇了摇头,转身步入车内道:“不用了,你也回去吧,我自己开车就行。”

小五跟着他走到车门处道:“大小姐吩咐我的,我必须要去送你。”

徐浩森按了按额头,温言道:“你看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开车已经没问题了。你赶紧回去吧。”

小五看着浩森,觉得这徐先生又恢复了平时彬彬有礼温和待人的样子,若不是他刚才亲眼看到那一幕,真是不会相信这徐家大少爷竟然有那么粗暴无礼的一面,思及此,心里不免又愤然,心道:你敢欺负我们大小姐,我才不想去送你呢。

说着,不发一言转身向门口走去,咣当一声合上大门上锁。

夜幕沉沉中,徐浩森没有立即发动车辆,他只是闭上眼睛头枕着椅背陷入沉静。

顾兰洲扶着静殊沿着小道向小楼走去,顾兰洲叹息一声道“浩森太令我意外了,也把我惊着了,我一直以为他是温柔的人。”

静殊看着不远处灯光闪亮的门庭,轻声道:“他可能有点喝醉了。”

顾兰洲模了下她的头道:“吓着了吗?”。

静殊摇了摇头,不想再说话,她也需要冷静一下,只是嘱咐道:“不要和父亲说太多,免得他担心。”

李明诚正坐在客厅里看文件,看见她俩进来,把眼睛一摘,对静殊笑道:“静儿,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顾兰洲抿嘴一笑:“和浩森他们去吃晚饭的嘛,年轻人的事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李明诚轻轻摇头笑道:“还不是你,一会儿一念叨静儿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什么的,这回又赖我。”

顾兰洲笑道:“还说我,是谁非要坐在客厅里等他宝贝女儿的,还一会一看表?”

李明诚词穷,静殊看着两人都在为她晚回担心,既感动又歉然道:“不会有下次了。只此一次。”

说着,又向李明诚道:“父亲,不早了,你赶快去休息吧。我也上楼了。”

灯光照耀下,李明诚仔细一瞧,这才瞧出女儿容颜惨淡,但是她一转身已经上楼而去,他伸出手欲要出声发问,却被顾兰洲一把拦住,她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李明诚心神一转,直到静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才沉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静殊脑袋沉沉地进入房间,慢慢躺在睡床上闭上眼睛。

第二日,静殊没有早起,她还是头沉得厉害。顾兰洲上来瞧她,模了模她的额头,道:“怎么有点发烧?”怪不得,若平时这时候,静儿早就起来念书了。

静殊挣扎着欲要坐起来,顾兰洲按住她道:“小祖宗,你在发烧,快躺下,今天就不要去医院了,我一会儿去打电话帮你请假。”

静殊也不再矫情,索性又躺下,道:“父亲呢?”

顾兰洲道:“你父亲在楼下,怎么了?”

静殊捂着额头,道:“我料着你定会跟父亲说昨晚的事,父亲今天去军中定会看到浩森的,我不想他们……”

顾兰洲模了模她的头道:“我知道,但是……不用等到去军中了,因为浩森已经来了,就在楼下。”

静殊想起昨晚自己站在阳台上看到大门外那星星点点的一明一灭,心里一沉,道:“浩森他昨晚没有回去?他一直在门外。”

顾兰洲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是啊,今天小五去开大门,才发现他一直未回,就在车里呆了一夜,吓了我们一跳。”

静殊闭上眼,心里揪痛,但还是慢慢道:“不要让他上来,我不想见到他,你们劝他回家休息吧。”

顾兰洲道:“我知道,现在得先止住你的发烧。你先休息着,我让阿原给你拿退烧药和早餐上来,吃了再睡就好了。你父亲在和浩森说话,说完我就让他回去,放心吧。”

静殊点了点头,听着顾兰洲脚步声慢慢走远直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发出,她才幽幽地睁开眼。

浩森,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想起浩森提到的陈卓英日记本里她的照片的事,又是摇了摇头,叹气道:“卓英,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自己?”

生命是一团,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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