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幸福相随,林铭卿婚礼过后的一段时间,徐浩森一直都沉浸在一种相共天涯的美妙感觉中。他只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平地里出现变化,江浙战争爆发,徐浩森接到命令奉命参战。孙中山在广州大元帅府召开会议,宣布“援浙即以存粤”。
两家人的家长接到这个消息后,表现得都很平静。军人家庭的儿郎本就是时刻准备着,李明诚和徐景山谁都是这么过来的,经历的多了,就有一种波澜不惊的镇定人心。顾兰洲和徐夫人在这大事面前,都不发一言,默默支持。只有静殊,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发懵。
平地一声惊雷!
战争?没错,她没听错。
什么是战争?战争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死亡。
天!浩森奉命要去那个修罗场?!她这个生于和平年代的现代人镇定不来,也就是这时候,她终于再次看清自己的内心,一向坚强的她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胆怯,只因徐浩森已经是深入她骨髓的爱人和亲人,她害怕失去。
这场战争,她曾经在史书上看过,它不仅是江浙地方军阀为争权夺利而进行的一场战争,而且是整个直系军阀与反直系军阀势力之间进行的一次重大较量,并预示着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即将来临。皖系军阀势力也就是从这次战争之后一蹶不振,在政治与军事方面最终处于无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军阀间的得失成败并不是静殊的关注点,她只触目惊心的是国人间的相互残杀,这样一个外强虎视眈眈的年代,内中却一片混乱。
当然,这一切此刻都已属次要,她只知道徐浩森要上战场了。
她的反常表现得太明显,让李明诚不由得担心,他欲要晓以大义给她讲国与家的关系,以及这次战争他们军队的优势,谁知却听到他宝贝女儿语出惊人地道:“我想和浩森先成亲,然后再送他走。”
李明诚心里发抽,他岂能不明白静殊字里行间的意思,她是怕浩森在战场上出意外!老实说他们两家都主张婚礼延后,其中的部分含义已经不言而喻,都是怕浩森万一出事,耽误静殊。虽然,他和徐景山对战况和各军实力有了充分评估,对于浩森此次出军有强大的自信。
他劝静殊:“静儿,浩森不日即将出发,军务繁忙是抽不出时间办婚礼的,再说父亲也不希望草草把你嫁出去。”
静殊已经打定主意,只是道:“父亲,婚礼只是个形式,你知道我一向不在乎那些的,只要有两家人见证,我就已足够。就当我不知礼数一次吧父亲,我要和浩森提前成亲。”
一直以来女儿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见,李明诚见劝不过,只好听从顾兰洲的建议,让浩森亲自来。
元帅下达命令的第二天,徐浩森已经在积极准备着各项事宜,两家人关于他和静殊婚礼的决定早已经告知过他,他虽然心有不舍,但现实就是现实,他并表示接受。他对这次战争有信心,已经打算在走之前好好见一次静儿,与她相约战后归来。所以,当李明诚告知他,静殊坚持要和他在走前成亲的时候,他是愣住了,也震住了。
在驱车去李家的路上,他有了从未有过的激越,这一刻,他只想马上见到静殊,心中的那浓浓的,深深地,眷眷的温存急需一个突破口。
静殊无心看书,自从做决定后,她就常常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发呆。所以浩森推门而来的时候,她还有一阵恍惚。
徐浩森站在门边轻轻把门关上,见到静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潮翻涌,不禁伸出手道:“静儿,来。”
静殊眼睛一热,下一秒弹跳而起,像兔子一样,冲进他的怀里。
两人紧紧相拥,静殊眼泪滴落,抬头看他:“浩森,我要和你成……”
话音未落,徐浩森已经用炙热的唇吻住了她剩下要说的话,这突如其来的吻不受控制,来势汹汹,仿佛要夺走她的一切。浩森紧紧抱着她毫无缝隙,她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嘴唇的温度,急促的喘息和身体里的起伏,肌肤紧密相贴的触感,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战栗和酥麻。
头脑几乎没有意识,只是在呼吸不过来时,静殊就伸手推开浩森一点点或退开一点点,可是她退一小步浩森又会进一大步,他用了数倍的力气来拥紧她和吻她,唇舌一寸一寸的深入,炽烈的男子气息一路攻城略地,辗转吸吮着夺走了静殊所有呼吸和空气,直到不知什么时候退到床边,两人双双被绊倒在床上,静殊睁开看到白白的雪纺帐顶,再瞥到浩森浓黑的睫毛和眼睛,一瞬间意识溃散,力气消失殆尽,即将分离的伤痛,让她抛却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她的手不受控制,从他的后背挪上去,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他颈上的皮肤都是炙热的,带着薄薄的一层汗意,简直烫手。静殊这样回应的结果使得局面更加混乱和无法收拾,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徐浩森看到静殊几乎因为缺氧昏厥过去才停住动作。
静殊终于有机会好好呼吸,徐浩森还箍着她的腰半压在她身上,他下巴紧紧压着她的肩头,仿佛像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历尽人间沧桑,阅遍各色理论,到头来人们最信奉的仍是古典爱情的范式。真正的爱情必然是惦着一个人并被这个人惦着,心有了着落,这样活着多么踏实。
静殊心跳不稳,但是要说完她的心意:“浩森,我要和你成亲,在你走之前。”说完,眼睛发热,眼泪已经溢出。
浩森眼睛也有热度,他低头吻下她的眼睛道:“我都知道了,静儿,军长都告诉我了,你怎么那么傻?”
静殊眼泪簌簌流下摇头:“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总怕你出事,战争中枪炮是不长眼睛的。”
浩森心里涌起浓浓的爱意,叹息一声,埋头吻向她的眼睛,吮吸她的眼泪,半晌才抬头,向她道:“不要害怕,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很快就会回来,乖乖在家等我来迎娶你,好吗?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相信我。”
静殊直直看着他,不再说话,眼泪却一直汩汩流出。
浩森心里发酸,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这么讨厌战争,可是,这是他的使命,他出声哄道:“好了,好了,不许再哭了。再哭,我就继续吻你了。”说着,就要低头亲她。
静殊连忙挡住他的脸庞,脸红如霞,道:“不要,我呼吸不过来了。”
浩森忍俊不俊趴在她胸口低笑,静殊恼羞推他,他顺势揽着她翻转过来,两人均躺在床上面对面。浩森伸出手指帮她拭泪,柔声道:“我一定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所以,静儿,等着我回来,好么?”
静殊握住他的手,回答:“我不在乎形式。”
“不行,我不要你受委屈,所以,这一次听我的好么?”浩森祈求地看她。
静殊沉浸在他温柔的眼波中,只好听他的话,点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说着,似乎又要流眼泪,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
浩森也点着头,答应道:“我一定会小心,为了你,我也会,我怎么会舍得你。”
舍不得也终要分开,隔两日徐浩森马上全军出发,走之前他控制住自己最终没再打电话给静殊。
静殊心海波未平,为了不让李明诚和顾兰洲担心,就要求这段时间重回医院工作,忙碌会让她暂时停止胡思乱想。
然而,她刚作下这个决定,院长陈其芳倒提前给她打电话来了,这个电话也是与江浙战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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