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微擦亮,长官部就派车来接浩清。
因为昨夜回来的晚,回来后浩清又已经睡熟,所以静殊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哥哥第二日就要来接她。这一大早,车子突然而至,可把浩清给高兴的蹦蹦跳跳,又是吃惊又是兴奋的随着静殊收拾行李。
静殊拿着小皮箱帮她装东西,浩清在她旁边叽叽喳喳:“李姐姐,你说哥哥是不是也很想念我?就象我想念他一样。”
静殊在旁看她喜滋滋的样儿,心里也轻松不少,便顺着她的话道:“是呀,当然啦。”
浩清乐的过来攀住她的臂,呵呵直笑,边笑边挤眉弄眼:“李姐姐,其实我觉得吧,比起我,哥哥更想念你。”
静殊觑她一眼,见她一副小女儿样儿,摇摇头不理她。
浩清见她不语,越发闹她道:“哎呀,李姐姐,你整天这样有<话闷在心里的性格真不好,我知道你也很想念哥哥,只是你不说罢了。对不?”
静殊被她闹得无奈,只好回头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你懂什么。”
“哎,谁说我不懂,你们整天就把当成小孩子,讨厌,烦人。”浩清跟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急了。
静殊看了看窗外,天色既白,想到车驾还在外面等着,赶忙利索地把剩下几件物品一收放进箱子里,道:“好好好,我烦,这不小浩清要走了么,姐姐我再也烦不着你了!”
浩清又扭上来不依:“哎呀。李姐姐,我说着玩呢。你还生气了?”
静殊心里好笑。不再逗她,回身叹口气。帮她理了理头发道:“我怎么会生气呢。浩清哪,这一去你在长官部住一两天,你哥哥会安排你回广州,你走之前我还会去看你。”
浩清想着要和静殊离别,嘴巴一撅喃喃道:“我不明白,李姐姐你为什么不搬过去呢?不然,我就可以同时看到你们俩了。”
静殊心里一叹,回身提起箱子,然后转头拉起她的手。边向外边解释道:“住到长官部有很多不便啊,一则与咱们军医这边消息不流通,影响工作。二则,也会影响你哥哥。”
浩清点点头,想着也是,哥哥是最大长官,肯定特别忙。索性叹口气不再纠结于此,扶住头道:“哎呀,这些事一想就好麻烦。我是如何也做不了这些事。”
静殊侧头看她道:“那就不要想了,过两天你回去了,那就远离这里了。”
浩清心内喜悦,嘴角不自觉大大翘起。哈哈一笑,道:“是呀,离开这里。我回去休息两天就继续回学校上课。对了,说起来。好多天没见到陈大哥呢,我一回去就立即去找他。告诉他我来过前线,李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吓一跳呢?”
陈大哥?静殊顿住脚,浩清不知道陈卓英也来前线了么?她看着浩清神气活现的样子,微微有些迟疑。要不要告诉她呢?
送走浩清,静殊自个儿回屋子,看着突然空旷的房间,叹了口气,便醒醒神着手准备今日下军营的事儿。
前日里,院长已经吩咐过,今日他会另外派人随她一起下军营复查。她背着药箱整装去他的办公室报告,到那儿才发现派遣的医生是赵为民。
赵为民早已经等在办公室多时,这会儿一见静殊,便扶扶眼镜向她腼腆一笑。静殊也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陈其芳从抽屉里拿出上次的文件目录交给静殊,问道:“徐家那丫头被接走了?”
静殊接过文件,点点头,道:“浩森一大早就派人过来接她了。”
陈其芳颔首不再相问。
倒是赵为民吃惊地看着静殊怔了怔,他们男医护的住所离女医护远,他并不知道浩清被接走了。他低下了头陷入沉默。
静殊和他一起出办公室,向大门口走,两人一色的白色医师服,一色的药箱,到了大门口,格外醒目,这让刚刚停下车在此等候的长官部车队一眼就瞧见他们。
侍卫官敲了敲其中一辆车的车窗,道:“长官,李小姐已经出来了。”
徐浩森放下手中的文件,向外面看了看,见军医大宅门口立着的白衣飘飘的伊人可不正是静殊,立刻吩咐他道:“快去请。”
侍卫官领命,跑步前往静殊身边,一并脚,报告道:“小姐,我们长官有请。”
长官?静殊抬头看向远处的车队,认出是长官部的,便向身边的赵为民一示意,随着侍卫官向车辆走去,还未走到跟前,一身戎装的徐浩森已经笑吟吟地从车里步了下来。
静殊一歪头,心里泛出喜悦,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浩森上前一步,接过她肩上的药箱,道:“你昨晚说了一大早要下军营的嘛,正好我也要去,就过来接你和你一起。”
这样啊,如此冠冕堂皇,静殊嘴角一翘,回身看向赵为民,向他介绍道:“为民,这是徐长官。”
又向徐浩森道:“这是我们军医部的同事,赵为民。这次和我一起去。”
赵为民看着有些紧张,他望了望徐浩森,不自觉地扶了扶眼镜框,道了声:“徐长官好。”
浩森倒不拘礼,向他点头温言道:“赵医生,你好。”
赵为民点着头,极有眼色地看了眼后面的车子,便道:“那个……静殊,我坐后面的车子吧。”
静殊看了眼浩森,见他满含笑意地盯着她一动不动,脸色一红,瞪他一眼,便转头对赵为民道:“那好吧。”
众人上车,车子启动向军营方向走,静殊这才有时间问浩森:“见到浩清了吧?”
浩森叹了口气,揉揉眉心道:“见到了。那丫头一去就不消停,刚才还非得跟我一起下军营。可把我头疼死了。”
静殊扑哧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浩清的个性,也就这两天了。你就先由着她点儿。”
浩森握住她放在膝上的玉手,促狭道:“对于浩清,你这个未来嫂嫂我看着比我耐心多了。”
静殊瞪他,轻捏他的手。
浩森呵呵一笑,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一吻,放下道:“哎呀,你现在是对我越来越暴力了。”
静殊想起他曾经的话,嘻嘻一笑道:“你不是说我总是对别人暴力,对你束手素脚吗。现在可称心了?”
浩森点点头,长叹一声,颇为感慨道:“可不是!我称心了,你说我被你打着心里却很高兴,是不是犯毛病了我?”
静殊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先是抬头看了看前排专心开车的司机,才不好意思觑浩森一眼,道:“越来越贫了你。”
贫也贫够了。闹也闹够了。
浩森又拿起刚才在大宅门口看的文件继续翻看,静殊不打扰他,也从药箱里的名单从上往下看人名。浩森瞟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又随意向她手中的名单上看了眼便收回眼神。
然而,下一秒他又转头看向她手中的名单,看着那上面的第一个名字。眼神忽然一深,问道:“陈卓英……你见过卓英?这是什么名单?”
静殊的神思仍旧集中在名单上。见他问也未抬头,只是答道:“恩。上次去的时候见过他。这是上次查病历的名单。”
浩森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放下文件,握起她的手把玩着不说话。
静殊抬头看他一眼,嘟着嘴扯了扯,见扯不开,便随他。
这样好一会儿,浩森忽然挠挠她的手心,静殊怕痒,抬头瞪他:“好痒,别闹!”
浩森不在意地嘴角一勾,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道:“那你一会儿还要去看望卓英吗?”。
静殊惯性地点了点头,道:“这个名单上的,都要一一检查一遍。”
浩森轻嗤一声笑出声来:“卓英生病了,竟然也不告诉我。一见你,他倒都告诉你。”
静殊却叹口气道:“他哪是告诉我啊,他生病还是院长看出来的,他根本就没在意。你们男人那,就是以为自己强过天,不拿身体不当回事儿,你可不许这样。”
浩森心里稍感安慰,回首看了眼窗外,半晌才又回头对静殊道:“他见过你,也没告诉我一声,要不我早一天就见到你了。一会儿去见到他啊,就找他算账。”
静殊一拍他的手:“算什么帐?这不已经见到了么?你忙他也忙,各管不同事务,人家还会因为我这小事巴巴地向你汇报不成。”说着,不理他,自又埋头看名单。
浩森抬起手模了模她的头,心里传出一声叹息,慢慢道:“关于你的事,永远都不是小事,很多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这句话说得如此有含义,令静殊心里咯噔一声,抬头若有所思地望向他。
然而,浩森却避开她的眼神,望向窗外。静殊有些明白了。
一到军营,静殊就要与浩森各自分头去忙自己的事,只是下车后,浩森忽然做了一个令她瞠目结舌的举动。
浩森忽然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一下她,这一个举动把周围的将士惊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
静殊不知道他这又是来哪出,她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这一闹岂不是要连累的她忽然话题性十足?军官和军医……呃。
她连忙带起口罩。
浩森仿佛还不尽意,放开她后又抬起手帮她理了理额上的乱发,才一笑转身离去。
静殊望着他的背影呼出一口气。她并没有注意到,浩森走之前,向一个方向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
那一刹那的眼神透着寒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