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如同一股电流,从卢静儿的耳朵灌入,又穿过了她的心。
她张了好几次嘴,才能发出声音,“你在哪儿?我想跟你见一面。”
霍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是躲不掉的。
他点头,“好。”
约好时间地点,他刚放下电话,妈妈沈玉兰便拎着饭盒进来了。
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她什么也没说,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妈,”霍炎奇怪的看她一眼,“您这是怎么了?”
沈玉兰在床边坐下来,严肃的看着他:“炎儿,你自己说,这段时间以来,你进出医院多少次?在医院待多少天了?”
霍炎微愣,没想到妈妈突然说起这个。
不过,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他与医院的关系的确很密切。
“妈,”他笑了笑,“您还真是细心。”
“你还笑!”沈玉兰责怪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进过医院,现在倒好,三天两头我就能接到电话,说你在医院里躺着!”
“妈,这些天辛苦你了。饭菜的事您不必操心,让管家安排就行。”他知道妈妈是累了,这些天每天都亲自下厨,变着花样的给他准备营养餐。
然而,闻言,沈玉兰更加生气了。
“我说的饭菜的事吗!”她瞪着霍炎:“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会经常进医院?”
霍炎明白了,妈妈这是话中有话啊,“妈,您说是为什么?”他故意反问。
沈玉兰不悦的紧抿唇角,“我仔细回想了很久,自从你碰上卢小姐以来,你就开始频繁的进入医院了!”
霍炎没出声,静待她继续说下去,“炎儿,”沈玉兰语重心长的劝道:“卢小姐不是一诺,你要清楚这一点啊!妈妈觉得你……觉得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他真的是这样吗?他发现,自己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炎儿,”沈玉兰爱怜的拍拍他的肩:“现在蓝冰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上天也想让你开始新生活啊,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呢?”
霍炎微微一笑,掩去了眼底的不耐,“过几天我会去看看的。”
“真的?”沈玉兰惊喜不已。
“妈,难道我还会骗你?”
得了他这句话,沈玉兰马上坐不住了,都没等他把饭吃完,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医院。
霍炎知道她是去蓝冰那儿,至于会对蓝冰说些什么……刚才他和卢静儿通电话时,妈妈就已经在外面了,她应该听到了大半的内容吧。
他和卢静儿约在一家酒店的包厢里吃晚餐。
卢静儿提前十分钟来了,见包厢里没人,她也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走廊上等待。
片刻,便瞧见霍炎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大概有半个多月了,他的伤腿还没痊愈,走路时仍有些迟滞。卢静儿见了,心里原本的不快顿时消散了大半,竟隐隐的生出些许心疼来。
然而,想到他和约翰在仓库里说的那些话,她又觉得自己的这点心疼是多么的可笑。
这些天,她一直在这样的矛盾中反复、纠缠,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你等很久了?”胡思乱想间,霍炎已来到包厢门口。
她摇摇头,提步走进了包厢。
“想喝什么酒?”点单时,她问。
喝酒?霍炎略显诧异,“还是……不要喝酒了吧?”他和她都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她却任性的摇摇头,“今天我想喝酒。”
她已有了选择,转头对服务生道:“来一瓶91年的红酒。”
霍炎微微抿唇,什么也没说,由着她使小性子。
“你的伤怎么样了?”等待上菜的空挡,卢静儿问道。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呢?”
她笑了笑,“托你的福,我没怎么受伤,早就好了。”稍顿,她又问:“骆律师呢?”
“她父母将她转去了香港的医院,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卢静儿松了一口气,“那天……”她感激的看着霍炎,“还好有你,否则……”
霍炎正要推拒她的感激,却听她话锋一转,转而问道:“当时你怎么也会在那儿?”
他要说他碰巧路过,她会相信吗?
“我……”霍炎略微思索,“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对骆清芙不利。”
像是知道他的话有所保留,她静瞠美目,等着他继续说。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多说一点也无妨了。
“你知道的,骆清芙接了你舅舅时义的案子,”霍炎耸肩,“有人想对她不利不奇怪。”
卢静儿略带伤感的摇摇头,“我不懂其中的逻辑。时义杀了我的父亲,他理当付出代价。现在骆律师因要帮他月兑罪而险些被人谋害,最显而易见的结论,就是我和我哥是幕后黑手!”
霍炎眸光轻闪,她这样说,是想逼他说出约翰?
今天这顿饭,大概是她为他设下的鸿门宴吧!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有……”他微微一笑:“但这件事错综复杂,在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下结论。”
话说间,服务生上菜来了,并为他们斟了酒。
醇美的酒香在空气中散溢开来,暖色灯光下的包厢,顿时被蒙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
霍炎举起酒杯,微笑道:“既然开了这么一瓶好酒,扫兴的事暂时就不要提了。来,Cheers!”
卢静儿也笑了笑,振作起精神,“Cheers!”
“不说那些头疼的,说点别的行么?”放下酒杯,她继续说道。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说的话,现在借着酒力,反而才敢说出来。
霍炎没出声,以沉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天你得到消息,是专程赶去救骆律师的?”她问,话说出来之后又自顾笑了笑,“听说骆律师是你的青梅竹马,她有危险,你一定很紧张吧!”
她终究是不甘心,不甘心约翰说的那句“他不要命的跑去救骆清芙,没想到顺便也把你给救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甘心,她只知道这些奇怪的想法折磨着自己,让她无法控制的要求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