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安排一定是约翰的别有用心,但只要能尽快离开这片海域,别的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当双脚终于踩上沙滩,卢静儿的心也落地,脚踏实地的感觉才最令人放松。
不过,事实证明她高兴得太早,因为霍炎告诉她,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距家起码有十万八千里。
“那我们怎么办?”她的各种证件都随行李放在卢维际的车上。
霍炎无奈的耸肩,一边四下里用目光搜寻,一边说:“现在这么晚了,先找渔家借宿,明天再想办法吧。”
卢静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具体,只能随着他沿沙滩往前走,寻找着他口中的“渔家”。
寂静的海滩,月光将海沙照亮,也将他的身影拖得好长。
走着走着,她便忍不住去踩他的影子,可惜每每刚踩中,他的影子`.``又往前挪去了,总是不能让她牢实的踩上一脚。
他回头看了一眼她孩子气的举动,眼里浮现一丝无奈,唇角却不禁微微上翘。
“你为什么会在游艇上?”忽然,他出声打断她的玩乐。
听他这么问,便知赵智于并没有骗她了。
她也如实告诉他:“约翰抓了我妈,用她要挟我来了这里。他本来是把我关在房间里,突然又把我绑了起来,然后你就来了。”
霍炎略微思索:“看来我的出现打乱了约翰原本的计划。”
与其说是打乱,不如说是提前吧,反正让她嫁给他,是约翰计划中的一部分。她这样想着,但没说出来,只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你本来就该谢谢我。”霍炎理所当然的耸肩。
两人之间的气氛比她想象中要和缓多了,也许,他是故意压着不提许一诺的事。
那样的痛,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愿意经常被提起吧。
所以,本来她想问他为什么出现在游艇上,想想这个应该也与许一诺有关,她索性也不提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视线里,迟迟没有出现他所说的“渔家”,而她却有点累了。
“休息一会儿吧,”她席地而坐,“累了。”
霍炎折回她身边,“冷吗?”。他问。
她不冷,这里与家那边是相反的温度,一路吹着海风过来,已经把衣服给吹干了。
她以手为枕躺下来,叹了一口气,“我看这里根本没什么渔家,咱们就在这沙滩上休息吧。”
霍炎也躺了下来,似乎默许了她的提议。
星空顿时占据了两人所有的视线,这里的星星比钻石还闪亮,落在绒布般的夜空里,一颗一颗都如珠似宝,令人喜爱。
“霍炎,你说还没被发现的星星多不多?”她忽然跟他讨论起有关宇宙的话题。
“多。”他也很接茬。
她笑了笑,“希望有一天,某一个星星能以我的名字命名,这样以后的人就会知道,这世上曾有我的存在。”
霍炎也笑了,“即便不这样,以后也会有人知道这世上曾有你的存在。”比如说,“你的后代,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你。”
她的后代……她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抚模小月复。
那么,她的孩子会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呢?她会告诉她的孩子吗,她能告诉她的孩子吗?
她闭上双眼,不想思考这些问题,她累了。
海风吹过,浪潮声动,空气却渐渐安静下来。
他转睛看她,她已经睡着了。
月光下,她的睡颜既柔美又安静,像极他的一个梦。在梦里,一诺就经常这样安睡在他的怀中,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周围太安静,容易让人走神,有那么一刹那,他误认为自己身在梦中,已抬起手臂想要拥住她……
但她终究不是一诺。
他剩下不多的理智及时将他提醒,接踵而来的各种良知、道德令他将手臂收回。
他若默许,她一定会陪伴在他身边的吧,但只要哪怕是一瞬间,他会把她误认为是一诺,对她就不公平。
他已给不了她爱情,不能再给她伤害。
就这样吧,能与她躺在同一片星空下,能与她吹着一样的海风……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晚,也算是一种缘分。
他亦以手为枕,闭上了双眼,慢慢的竟也睡着了。
月光渐隐,星光渐褪,海面一点点的显现出来,当天边透出淡匀的晨曦,卢静儿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美梦,梦见自己生下了一个小男孩,而自己也变成了许一诺,不是伪装,也不是假冒,而是真的确认她就是许一诺,从此与霍炎、颜儿,还有小宝宝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原来她对霍炎的渴望已到了这种地步,甚至愿意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女人。
她不禁苦笑,可事实是,她已决定嫁给约翰,从此她连伪装成许一诺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坐起来,瞅着霍炎睡意正浓的脸,怔然了许久。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舍,告别的时刻总会来临的。
在离开之前,她好想亲吻他的脸颊,带走一抹属于他的味道和温度。
她已俯下了身子,不知为什么却没办法吻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冰凉的泪水,滴打在了他的脸颊。
他惊了一下,皱了皱浓眉,但没有被惊醒。
霍炎,再见。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希望有一天,有那么一个女人,能在你心中拥有与许一诺同等的分量,陪伴你度过此生。
霍炎,再见。
细软的沙滩隐藏了她的脚步声,她已离开了好远好远,他始终没有醒来。
只是,有一滴泪从他眼角滚出,穿过他耳边的头发,落入沙尘里去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霍炎都在想,如果这天早上,他留住她,事情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可惜没有如果,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以前、现在和未来,都给不了。
放她走,才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大约一个星期后,卢静儿将与约翰结婚的消息,便在本市传开了。
骆淸芙是从祁小风打来的电话里知道这件事的,她“啊”了一声,张大的嘴巴迟迟没法闭上。
“怎么可能!”好半晌,她才说出这么一句。
祁小风:“所以我打电话来问你啊,你应该知道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