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轻叹一声,按在她肩头的手往下滑至她的背,轻轻的拍着。
她好不容易止了咳,却已不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了。
“霍炎,你何必这样?我不愿和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更不屑用孩子留在你身边,你让我离得你远远的,我才能好好的生活。”这是她的心底话,但她不敢看他的眸子。
只怕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点点的不舍,她的这番决心就要分崩离析。
所以,她没能瞧见,他眼里交织的矛盾,剧烈到几乎吞噬心魂。
“这样的话你也不必再说,”他的语调,却是平静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坏不应该波及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闻言,卢静儿猛地抬头,紧紧的盯住他:“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如果你想抢走我的孩子,不如先把我给杀了!”
她的眼神充满戒备。
他做了什么,怎么会让她有朝一日,竟用这样的眼神与他相对?
他做了很多,随便一件事,都足以使她恨他,怨他,将他当做仇人!
明知道迟早会有今天,当这一刻终于来到,当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温柔、甜蜜和暖煦,为什么他感觉到心中一阵阵刺痛?
“你……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这么糟糕?”他垂下眼帘,在眼底投下一圈黯然。
“难道我们一起抚养这个孩子,不行吗?”。
他轻声一叹,叹声中的无奈和宠溺同样令人心惊,说话的同时,他的大掌又抚在了她的发丝,一下一下,柔软得像是能捏出水来。
她几乎落泪。
有了孩子还谈什么爱情,重要的是能让孩子享受自己应该得到的,这是安娜的说法;
就算没有爱情,一起抚养孩子也未尝不可,这是霍炎的意思。
她坚持的,是否还有意义?
她不明白,但让她就此点头,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霍炎也没有逼她,只道:“静儿,你现在最重要的养好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
霍炎微微一笑:“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更不会将你和孩子分开。”
“真的?”在他肯定的点头之前,她补充一句:“有什么条件?”
他哑然失笑,真说有什么条件的话……“等会儿跟医生去做彩超检查,孩子没事我们才能放心,不是吗?”。
彩超!
她顾着厘清感情,倒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
“我当然要去检查,但我不愿意你陪着。”
霍炎愕然,她继续说:“我不想让别人误会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我听着膈应。”
像被黄蜂尾针给扎了一下,霍炎不由怔住。
她被护士用轮椅推到病房门口时,他忽然叫了她一声,“车祸的事我会弄清楚,不会让于医生白白受伤。”
不能提于医生,提到卢静儿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强忍住泪水,才想到自己忘了说声“谢谢”,而这时,她已经被推到彩超检查室的门口了。
她按照彩超室内实习生的要求,躺上了检查床。
操作仪器的医生还没来,她望着天花板,回想刚才与霍炎的对话。
霍炎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想要留下她……心中满满的彷徨里,一丝丝甜蜜若隐若现……
这时,操作仪器的医生进来了,她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的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尽管如此,在看到这医生的第一眼,卢静儿就觉得有些眼熟。
这表示她和这医生很投缘,所以,她大概也能和医生在某件事上达成“一致”,是吗?
医生先吩咐实习生去拿几瓶耦合剂过来,然后走到了检查床边。
见她用一双美目打量自己,卢静儿不禁疑问:“医生……”
“卢静儿!”医生叫出她的名字。
卢静儿以为是医生在核对被检查人的身份,正要点头,忽地浑身愣住。
这声音……
她惊讶的瞪大双眸,朝这医生看去,医生一双美眸冷冷上弯,口罩在同一时间被摘下。
这一瞬间,卢静儿浑身每个细胞都怔住,双眼难以置信的睁大,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令人惊奇的事务。
“别太惊讶,小心动了胎气。”“医生”冷冰冰的说。
卢静儿的嘴虚张了好几次,才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了二个字:“蓝……冰!”
她亲眼看着蓝冰跳入了海里,湍急冰冷的海浪,太小生还的可能性,可那个跳入海里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卢静儿,你以为我死了吧!”蓝冰冷笑,眼里充满讥讽。
她这模样让卢静儿回过神来了,以前有太多次,蓝冰就是这样看着她。
并不遥远的记忆,让眼前这张脸顿时鲜活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卢静儿直言不讳。
“那为什么呢?你又能站在这里?”她接着问。
蓝冰不屑的勾起红唇,“这些你暂时没必要知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于医生的事是约翰干的!”
卢静儿一怔,但并不相信,“你说是约翰就是约翰,你当时在场亲眼瞧见了?”
蓝冰的人品值为负,卢静儿找不到一条理由,能说服自己相信蓝冰对她说实话。
既然弄不明白对方在玩什么把戏,索性就什么都不相信。
“你不会思考的吗?”。蓝冰讥嘲道:“你以为进了约翰的别墅,真的能自由出入?约翰是想跟着你找到于医生,伺机下手。”
她的话似有几分道理,但卢静儿继续抵抗相信:“他为什么要伤害于医生?她只是一个医生,对他有什么威胁?”
要说他想置卢静儿于死地,还能有人相信呢!
“那要看这个于医生手里,是不是有什么威胁到他的东西喽。”蓝冰道。
如此就更不可信了,于医生手里没有别的,她的检查单倒是一大堆。但这些检查单对他能有什么威胁?
等等,不对……卢静儿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想到了什么,但那亮光消失得太快,她没能捕捉。
耳边,又响起蓝冰的声音:“卢静儿,你明白的,我说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但你愿意做鸵鸟,不想给于医生讨个公道,我也没办法。”
她回过神来,只见蓝冰已往外走去。
“蓝冰!”她叫住她,“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我明明看你跳入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