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中时分,尚书府所在的同安胡同,一辆马车缓缓驶入。
车子压在有些不平的石板路上,微微颠簸,车内响起一位少女难受的说话声。
“哥哥,还未到家吗,我胃里好难受。”
林浩祺捏着一方帕子,给脸都白了的妹妹拭去汗珠,口中怪责着道:“谁让你早间强撑着哄外祖母她老人家,非要回家,还吃了那些寒性的小菜。这会子就在我眼前装可怜了,难受死我也不可怜你!”
听着低斥,林莞婉却是笑弯了眼,兄长若是能将面上心疼的神色收收,她也许就信了。“我不强撑着惹了她老人家担心,不是更不好,我好歹跟在外祖母身边学了几年,不过小小风寒之症。自己回家抓几味药煎了便好。”
林浩祺没好气的瞥她一眼,“医者不自医,何况你只是个半吊子,兴许连半吊子也没有!”
林莞婉不为以意的笑,马车突然又颠簸一下,不似方才的平缓,使得她还未笑又胃中一阵翻涌,头也晕沉沉。
不该连昨日也贪玩,硬让表哥带着回京时也骑马的。前天夜里被吓一跳又没歇好,这两日玩得过兴疲惫不堪,一吹风就倒了!林莞婉皱着眉,轻拍着胸口,悔不当初。
“怎么回事?!”林浩祺感到车子颠簸后就停了下来,不悦的朝外边喊话。
车夫战战栗栗,却早有后边也停下车跳出来的芫花上了前,语气有些抖的回话:“二爷。我们被人拦着了。”
被人拦着了?!
林浩祺一听这话,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同安胡同住的都是官员权贵人家,怎么还有人敢撒野到此处?!
想着,林浩祺开了一侧车门,掀了帘子去看谁那么胆大。
入眼坐在马背上的锦服男子,使他怔了怔,旋即也起了怒意。
玉冠华服,风流俊俏,一双桃花眼贼兮兮的直勾勾看着他们马车,这人不是罗昊又是谁?!
他初听芫花语气原以为是被吓的。敢情是见了这拦路的放荡浪子气的!
林浩祺面色也冷了下去。一把甩了帘子,将车门关得死死的大声吩咐:“直接走,不让就给我冲过去,踏死他干净!”
车夫闻言。额头直冒汗。
他认得这人。那可是护国公府的小公爷啊。怎么能说冲就冲啊,万一真伤着了怎么办?!
芫花还站在马车旁,见车夫胆小惧事。呸了一口跳上辕座要抢缰绳。再在这停久被人撞见,她家小姐清誉还要不要了。
车夫哪敢给她,只姑女乃女乃的喊着讨饶,忙驱车。
罗昊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要冲过来,吓得脖子缩了缩,随后又一脸豁出去的神态高声喊道:“林二爷,我只上前说两句,你要是撞着我了引得街坊邻居出来看动静。你说届时会不会让人误会!”
听着这个话,林浩祺心一紧,还真是怕这点,忙又让车夫停了下来。车夫已汗湿一背,当下勒马。
又一颠簸,林莞婉直难受的撑起作起来干呕,也知道究竟是谁拦了去路,不由得暗悔。自己怕被看出问题,生生拒绝了大表哥相送,如今只有几个奴仆,连个侍卫也没有,不然上去赶了那罗昊就是!
罗昊不知兄妹厌恶自己至极,见车停了,一喜驱马就上前了。
林莞婉难受着心中恨恨,前日被苏昭珩吓了一番,这生着病,一个讨厌鬼还敢拦路。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哥哥,给我掀了帘子。”
罗昊才赶到车前,就听到少女娇娇的声音,心下大喜,更是凑了脑袋前去。
不料脑袋刚凑前,帘子也是被掀起来了,却是额间一疼哎哟一声惊了马,险些没从马背上翻下去。
林莞婉咬牙切齿正双手握着银簪,恶狠狠隔着窗子盯着罗昊。
方才那一下,便是她将簪子戳了出去。
看着罗昊中招直呼疼,林莞婉心中阵阵快意,真是迷了心窍,她兄长能给她打起帘子会有好事?!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她就该用簪尾刺花他的脸!!
林莞婉一招得手,林浩祺这帮凶便将帘子放了下来。
他可是第一次赞同妹妹的胡闹。
罗昊吃了一亏,稳住跨下的马,再也不敢靠太近,委屈的道:“林三小姐,我拦你马车固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这般心狠。”
“罗昊,你识趣现在就给我滚!”林浩祺朝车外冷声说着,又吩咐继续走。
罗昊知道自己这回才要吃大亏,他跑了车侧来,没人拦着,马车肯定得跑掉。那他好不容易偷溜出来可就功亏一篑了!
“林二爷,别别,我也不说话了。我就有封信给林三小姐,林,林二爷,快让车子停下。不然我就扔这地面上,被人拾了去,可不能怨我!”
来人的厚脸皮让林浩祺快气得怄血,他方才就不该停下,让马蹄踩死他!
“停车!”林莞婉敲了敲车壁,让马车又停了下来。
林浩祺想阻拦却也知不说清楚,外面那厮要不罢休,再让他喊两声怕真要闹得人都知了!
听见日思夜想的人儿又喊停了车,罗昊额间立时都不觉得疼了,嘿嘿笑着便递了信上去。只不过也不敢离窗前太近。
林浩祺掀了帘子,挡着自家妹妹的身影,冷笑道:“罗小公爷要送信与在下,派小厮来就是,何怕亲自走一糟。”
林浩祺略微提高了些,罗昊自知这是在打掩护,赔笑着道:“我与二爷生了误会,定然还是亲自来解释的好,二爷一定要将信读了,不然我蒙的冤是至死也化不去。你也不愿看我化作冤死鬼对吧。”
没脸没皮的话,林浩祺气得只想将信再甩去,心暗骂道你还想化鬼来缠他家婉婉不成?!
罗昊本就为此事来,也不想搞砸,拦车已是下下策。听得林浩祺又冷哼一声,不敢再造次嘿嘿一笑便要离去。
可是离去前,想到林莞婉方才娇娇低低的声音,心头就像被猫挠了般,又神差鬼使的凑了前轻声道:“林三小姐,我这就走了,走了,你再与我说一句话可好?!”
林莞婉气得险些又要隔窗戳他一簪,恨极的骂道:“滚!”
“哎哎,我这就滚!!”
少女的怒骂落在罗昊耳中却是成了最好动听的话,脸上都快要笑开花,一夹马肚子终于走了。
芫花被他喜得快裂到耳根的笑直恶心得打了个激灵,林莞婉兄妹在车内听到远去的马蹄声,相视无语。
罗昊被那包迷药迷得神智不清,脑子有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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