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世子爷手下的人倒是挺有趣的,完全不像表面的那般端肃木讷。
邵珺低笑,又接连喝了几口,只把吉祥看得目瞪口呆。
颜舜华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却下意识地不喜他的此番刺探,皱眉道,“既然知道那位的身份,便不应当妄自揣测他的行踪以及来意,除非你想以不光彩的方式月兑去这身官服,或者干脆一点,人头落地?”
邵珺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微敛,“恩,是邵某失言了,多谢世妹提醒。也不知道世妹何时认识的那位,并且交上好朋友的?”
颜舜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触即分,“纯属个人私隐,无可奉告。”
“呵,邵某并不认为世妹如今是完完全全的安全无虑。”
有人低眉顺眼地添上热热的茶水,重新斟满,邵珺又饮下去一杯,这一回,入口的茶水却极甜,腻得他想要当场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也是我个人的事情,我想这并不妨碍邵公子。”
“呵呵,这就恼了?怎么不叫邵大哥了?”邵珺似乎极为欣赏她情绪的多变,尽管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够感应得到,依然乐此不彼地变换着各种话题引她打开话匣。
“经过短暂相处,我认为还是称呼‘邵公子’比较适合。”
颜舜华随口应了一句,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心里却暗自猜测这人的真正来意。
总不该是看上她了吧?她又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的样子更谈不上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多半是真的碍于两家的交情,所以才亲自上门来验证她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以便日后双方长辈问起好有个交代。
“是吗,很不巧,我还是觉得你喊我‘邵大哥’比较亲切。”
邵珺含笑回了一句,继续扯皮,仿佛看不出来她满心满眼的疑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邵公子还是请回吧。恕不远送。”颜舜华却不打算继续这么无聊地陪他玩下去,说完抬脚就走。
邵珺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好今日尚未就餐,想起世妹不是那等爱欠人情的人。故而今日便上门来蹭饭吃。”
他说的是那么的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听得颜舜华眼角抽抽暗地磨牙。
“吃饭是小事,承蒙邵公子看得起,他日返家自当禀告父母。央求他们代为请客回礼。以表谢意。”
言下之意,男女授受不亲,她并不想单独回请他。
“没关系,即便是等到三更半夜那位回来才有饭吃,我也会揣着十足的耐心等下去。”
他嘴角含笑,却说着一点都不好笑的话语来,语气之真诚,内容之荒诞。让颜舜华不由得气结。
到了最后,她到底是拗不过脸皮厚的犹如铜墙铁壁的邵珺。不得已,为了快点将人给打发走,最终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蹭饭要求。
吉祥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黑了。所幸邵珺也没有停留太久,饭毕便施施然地离开了随园。
颜舜华以为此事会到此为止。
哪料到翌日傍晚,这人又笑眯眯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要求继续蹭饭。
“邵公子,敢情通判一职还不能维持你个人的日常开销?这饭蹭得也过于勤快了吧?”
虽然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面对邵珺此时明显是牛皮糖一样的缠人功夫,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一饭之恩,怎么着也得还个十年八年吧?同桌共饭的情谊,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缘分,世妹以为如何?”
他笑眯眯地将吉祥端上来的热茶慢慢饮尽,唇齿间全都是酸涩味道,哪怕身体绷紧了,衣衫下的肌肉抽搐不停,脸上却端得是一派风淡云清。
颜舜华眼角抽抽,心想他们有什么劳什子的缘分?即便真的有,多半也是孽缘而已。
“邵公子既然这么说,那么我就让人将这十年八年的饭钱折合成银子算给你吧?算是两清。”
“哎,世妹你可真是个无情的人。要是让长辈们知道你如此做派,恐怕回家之后处境会不太妙哦,说不定从此以后永远都不能够出远门。”
邵珺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当然,日后有机会的话,你求求我,说不定心情好了会大发好心,做个好人带你游山玩水也不一定。”
颜舜华闻言挑眉,这人说话越来越不像样了,说是关心吧兴许是真的关心,说是暧|昧吧也的确态度含糊模棱两可,如果不是她两世为人,恐怕还真的会被动地陷入了他张开的大网里。
一念至此,原本就没什么好脸色的她终于态度冷淡了下来。
什么狗屁倒灶的世交兄长?“情|挑”一个小姑娘,即便没有越雷池一步,行为举止也有失风范,显得过于随意了。
“邵公子还是省省那为数不多的好心,继续做个坏人罢。即便回家后处境不妙,那也是暂时的,翌日我自有去处。”
邵珺闻言双眼幽光一闪,“哦,世妹这是认定了的意思?只是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恐怕你难以如愿。”
“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邵公子无需多言。”
她只差没有明着说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明明挺聪明的一个人,却愣是装傻充愣,对于她越来越明显的不耐烦情绪视若无睹。
“我这也是关心你,要知道,平素邵某可不这样讨人嫌,饿着肚子还非得假装自己吃饱了没事干,厚着脸皮与大家闺秀闲话家常。”
虽然她这个大家闺秀有那么一些名不副其实,但是相处起来也别有一番风趣,即便越来越不受欢迎,他也甘之如饴。
邵珺想到了今日早晨刚到达手中的家书,看了一眼瞪向他满脸冷淡神情的姑娘,心情愈发的好了,就连嘴角的弧度也大了不少。
有些人从来都是有缘无分,即便朝夕相处时日深长,也终归是无法修成正果。
另外一些人,即便初时尔尔不闻不问,日后却能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们两人,便是如此。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未曾动作,知他懂他的母亲大人就雷厉风行地去了云家,把人给定了下来。
如此甚好,深得他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