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里每户都有圈坑,里面都是些平日里从灶膛清理出去的草木灰,当然还有些从茅坑清理出去的便肥,两种肥这么一沤,那个味道自是不用提了。
看着正在圈坑里用铁锨往外起肥的呼格,安均不自觉的呕了一口,差点儿就吐出来,她捏着鼻子哼唧道,“婶子已经做好饭了。”
这几天地里忙,家里的活儿呼格婶子就包了下来,她虽然走动还不太方便,但是旁边有呼土儿跟着,做饭什么的到不成问题。
安均对这件事是非常赞同的,自从呼格进了圈坑,别说吃呼格做的饭,就算挨她近了些,她都浑身难受。
没办法,那味道实在是太熏人。
当然呼叶儿身上的味道也不怎么好,呼格在圈里起粪,呼叶就在地里撒粪,俩人都是跟粪打交道的,那味道是可想而知了!
不过安均和王柳儿的活儿还不错,她们在给沙地挖通水沟,虽然累点儿但是顶多也就是个泥土味儿!反正不至于挨熏!
她们挖沟主要是为了让河里的水能流进地里,这样就省得用水桶往地里挑水了。
因为这通水沟呼睿的地也能得实惠,他本也想跟着一起挖的,不过他们家的麦子熟的早,就赶紧去忙着收麦子了。
虽然就只有安均和王柳儿两人挖沟,可那沟挖的也是像模像样的,跟那些男人挖的一点儿都不差!
不过这跟安大小姐没多大关系,她是啥也不懂。
王柳儿脾气好,安均不懂的地方她就教,比如怎么用铁锨不费力,怎么使劲儿这沟挖的平整,挖多大的深度河里的水能流过来……
安均学的也不错,就是干出的活有些糙。
说实话,她以前从未感觉王柳儿能懂这么多,她就只以为王柳儿是个受气包然后人家让干啥就干啥。
现在想来还真有些惭愧,这地里的活儿,人家可是门儿清,就没有什么不懂得。
在安均手上起了泡的时候,王柳儿还从一种叫刺槐的树上找了跟刺给她把水泡挑破,为了不让安均感觉到疼,她又找了一株也不知是什么的草给安均的手上滴了几滴白汁子,那白汁子还真就管用,滴在手上麻麻的,真能缓解疼痛。
话说回来,现在的安大小姐正在叫她夫君回家吃饭,她哼唧了一声也不管呼格有没有听到就开始往回走,没办法,真是熏的人难受。
只是别管她走的多快,呼格都能赶上她,安均捂着鼻子冲呼格挥手,意思是让他离远点儿,可呼格就偏偏不如她的意,故意跟她并摆着走。
这可把安均气完了,两人离得太近就算捂着鼻子都不管用,干脆她也不捂了,撒开腿就往家跑,她就不信老男人能这样上饭桌!
事实总是残酷的,回家后的呼格除了把起粪时穿的罩衣月兑下外,也就是洗了下手,所以那个味道自是不用提了,最气人的是,这会儿又多了一个呼叶!
安均忍无可忍,对两人说道,“你俩就不能洗个澡再吃饭吗!”
呼叶被说的有些愣,好像是没反应过来这是啥情况,呼格倒是气定神闲,“现在比较忙,我垫下肚子就又该去干活了,你以为是那富家少爷,整天的无所事事。”
安均被揶的没话说,哼哧着端上自己的饭去了屋外,大不了就把那饭桌儿让给老男人,她心胸宽大得很!
一会儿王柳儿出来了,手里拿着个咸鸡蛋一把递到安均手里。
“这是娘腌的,平时舍不得吃,农忙了才拿出来,你先将就着吃吧,晚上我给他们烧些水,让两人好好洗洗,那味道确实是大了些。”
安均心里不藏事,那是啃着饼子吃着鸡蛋,还埋怨着呼格不人道儿,“他就是自私的小气鬼!等晚上你也不用管他,他爱洗不洗!”
王柳儿却是说,“一到农忙,家家户户的都这样,等过几天收麦子都是在地里吃饭,你习惯就好了,不然地里的活儿一耽误,收成就会少很多。”
啥,那岂不是一天比一天忙?发现是自己太事儿多,安均闷头喝起了自己碗里的稀饭,原来她才是那个混不讲理的人——
惭愧,惭愧。
几人吃完午饭,呼格果然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连歇也没歇就又穿上罩衣准备去起粪。
安均见后想去跟人套套关系,可又嫌呼格身上的味道太大,最终就是还没等她挪动一步,呼格早已出了院门。
等呼格走了没多大会儿,呼叶也推着撒粪的车往外走去,安均看看王柳儿,“咱们也要这么早就去挖沟吗?不歇会儿吗?”。
明明前几天开地的时候还都能睡个午觉的……
就见王柳儿拿着一盆脏衣服出了屋,“你先去屋里躺会儿吧,你以前没怎么干过农活儿,这农忙还有不少天,别开始就累着了,我去河边洗洗衣服,等我回来叫你。”
安均甩了甩自己酸疼的胳膊,也没客气,直接跑到婶子的床上就躺了上去,其实她这些天真的很累,胳膊每天都是酸疼的,但是见大家都不言声,她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这一往床上躺,安大小姐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乡,只是没多大会儿,她就被一阵臭味儿给熏醒了。
为了能多睡会儿,她从身旁划拉了一个毯子盖在脸上,希望能阻绝臭气源,只是这毯子盖上之后,那臭气不但没小反而更大了起来……
安均迷愣着睁开眼睛一看,她拿的那哪是什么毯子,而是呼格起粪时穿的罩衣!
只是这罩衣怎么会跑到床上来?不是该搭在院子的吗?好啊,肯定是老男人故意整她!
“呼格你个老王八蛋,我要跟你和离!和离!和离!和离……”
喊完之后,安均终于感觉心里舒服了些,只是,谁在叫她?
“安均,安均你醒醒,你做噩梦了,快醒醒。”
在王柳儿的使劲摇晃之下,安均终是醒了过来,只是她还有些不太清醒,迷糊了一会儿,她开始往自己身边看,发现没有那带粪的罩衣,这才安了心,原来是梦!
老男人对她的毒害真是太深,竟然做梦都不让她安生,她这睡了一觉儿不但没轻松些还急的出了一身汗。
这时王柳儿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你先喝些水吧,一会儿咱们去挖沟。”